还有一次,对于我们普通人而言,又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可是对于已经看透了“红尘”,又看透了社会复杂现象的“神偷王”来说,就俨如是小菜一碟。那一时期,王同山家里养的小狗又多了起来,因为他有许多吃不败的零食和肉类,无处扔放。而有了小宠物后的王同山,每天天色刚亮时分,他照例要牵着其中一只或几只骑自行车到大街上去溜狗。这种闲情逸致对于王同山来说,无疑是成了他暮年的最大兴趣。初夏的清早,远方天边已经现出了朦胧的曙色,王同山骑车手牵着他喜爱的大黑狗沿一条小巷出来,不知不觉就转到苏州繁华的大街上来了。到了亚细亚商场门前时,太阳已在东方天际露出了笑脸儿,这条街上开始出现许多晨练的老人和一些起早作生意的年轻人。忽然,王同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他看见亚细亚百货商场的门前有两个保安员,正倚在椅子上睡着早觉,也许昨天晚上因守在内室值班嫌热的缘故,两个保安便索性搬出两把长条椅子,一边在门前担任值勤,一边在那里看电视。一台大画王彩电此时就放在距他们不远的路边。而两个年轻的保安仍躺在椅子上睡得十分香甜。王同山路经这里时,初时也没有在意,他理解年轻人熬夜的艰难,清晨睡不醒更不值得大惊小怪。可是王同山毕竟善于思考,已经走了过去的他又转了回来,因为他发现了那台孤零零摆在路边的大画王彩电。这不又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吗?虽然王同山家里早已有了一台彩电,可是多一台有什么不好呢?而且又是一台大画王!
“喂,醒醒吧,快六点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大睡呀?小心丢了东西,可够你们喝一壶的!”王同山在路边悄悄下了自行车,然后把大黑狗栓在一棵小树上。他来到那台大画王前转了几转,忽又来到两个鼾声大作的保安前面,他想大声地提醒他们,如果两个保安被他惊醒了,那么他就马上来一个“犯罪中止!”;可是,让王同山感到气愤的是,这两个保安员竟然在马路上响起了嘈杂的市声后,仍然在这里心安理得地呼呼大睡。甚至对他的大声呼喊也充耳不闻。
王同山就这样搬起了那台半人高的大画王。即便像他这样身高一米七五的高个子,搬起这沉重的彩电来也费尽了周折,不过他必须一口气把画王搬得远一点,才可以雇人力车。不然如果再像从前那样把人力车叫到亚细亚大厦前面,一是可能吵醒了睡觉的保安,二是三轮车工人也不敢替他搬装这一看便知是公家的产物。不过王同山把画王搬出一百多米以后,他已累得不行了,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这时刚好有一辆人力三轮开过来,王同山便以五十块的价格当即成交,然后那辆三轮便眨眼之间把亚细亚大厦尚未卖出的商品,运出了保安所能控制的范畴,轻轻松松送进了山塘街小巷深处的王同山新居门前。
“喂呀,老王,这么早就去买彩电了?”这时天色已经大亮。王同山正在指挥工人往他小屋里搬运大画王时,不料一个上早班的老邻居恰好迎在门前。
“啊,是这样,我本来就有彩电看,可是有一个朋友偏偏要把这台画王送给我。我也没有办法拒绝,因为他处理的价格太便宜了。”王同山本来没想到进门会遇上熟人,所以理由也只能现场发挥。虽然他也知道朋友送彩电的理由不充足,不过在那时他也只能如此。
“太便宜了?这么大的画王,少说也得出个一万左右吧?”不料那位邻居当即就看中了王同山无意收留的友人赠品。
王同山心里一动,随口便说:“什么一万二万呀,他处理给我,能要那么多吗?虽然市场价确要一二万块,可是他要急于出国,刚买的画王也只好不惜血本,不瞒您说,我只出了三千块就到手了呀!”
“三千,我的天,这不是白拣的吗?”
王同山认起真来:“三千怎么是白拣?不瞒你说,三千我还嫌多呢,我有了一台彩电了,还要他画王有什么意思?”
邻居当即不想上班了,也认起真来:“老王,你可真是得了便宜还说风凉话,这么好的大画王,我看至少也有九成新,别说三千,我看五千也值呀。”
王同山瞪起了眼睛:“我这里不情愿,可你却说我拣了便宜。那好,都是老邻居了,如果你想要这台画王,我也不多要钱,你还是出三千吧,我就让你搬走了!”
邻居做梦也没有想到清早刚出门,就拣了这么大的便宜,哪里还敢与王同山讨价还价。于是当即便把三千元现金给王同山点了过来。
在那段时间里,王同山确实活得很潇洒。他这样肆无忌惮地到处偷,每一次作案都十分顺利并在事后得不到任何惩治,这就无形之中给他的心里平添了一股肆无忌惮的助力。有时他甚至还产生了如此侥幸的心态:看来世界上的事情本来就很简单。只要你敢做,事情就有成功的可能。而且王同山多年作案又从没被人当场抓住的先例,所以他就更加有恃无恐。可是,王同山却忘了这样的箴言:“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机不到,时机一到,一切都报。”想到这些话时,王同山的心里有时会升起一股恐慌感。又想到了监狱的大门!
现在,当王同山即将在天明时前往河北电视台演播大厅接受记者采访之前,他忽然想起自己从前做下的荒唐事,心中不禁泛起一股悲怆的叹息:“那时我为什么就像喝醉了酒一样地胡来?现在想起那些可悲的往事,就好象做了一个可怕的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