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多少场大溃败,都是这么发生的,韩浩也是宿将,自然不会不知道。
“那,那就闭营死守,任他两家如何厮杀,我只巍然不动!行刺什么的,都与我无干,西凉军未必会全力进攻,韩兄以为如何?”司马馗终于端不住架子了,不过,他慌乱之下,说出的办法倒是不错。
韩浩点点头:“唯有如此了,浩这就动员全军,死守营寨!司马贤弟,趁着西凉军尚未合围,不如你……”
“且不急,我要先看王贼父子受死,祭奠了族中几位遇害的长辈再走!”司马馗咬牙切齿的说道。
要不是王匡倒行逆施,司马家何至于背井离乡的远行冀州?这一走,谁知道还能不能恢复从前的荣光?王匡必须死!
新仇旧恨,其上心头,司马馗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心里还有一层不好明说的想法。
王羽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跟二哥仲达差不多。如果刺杀那事儿是真的,王羽势必名震天下,到时候,休说自己和二哥,就算大哥也望尘莫及啊!
司马家的荣光岂能被个乡巴佬盖过去?
所以,王羽也必须死!
……
“少将军妙算,西凉军果然追来了,而且没有渡河!”
望着河对岸的烟尘,方悦赞叹不已,不过,回过头来,他的脸却拉得老长,“可是,公子,韩浩那厮是铁了心要坐山观虎斗了,盟津的地势虽然比河阳强些,但西凉军还是那么多,咱们打不赢的吧?”
“坐山观虎斗就对了。”王羽微微一笑,指了指山坡上的军营,“方都尉,你不会真指望着和他们并肩作战吧?”
“倒也是。”方悦想想,然后点头,“真要跟他们一起,就得防着他们背后捅刀子,嗯,还得防着他们突然逃跑,带动咱们自家的阵势,麻烦得很,俺确实不放心。可既然这样,公子为何还说到了盟津就有胜算?”
“不可靠的盟军,同样是助力,只要确定他们不会反戈一击,就已经足够了。”王羽朗声一笑,指点着周围的地势,道:“你看,这里的地势远胜河阳,有韩浩守着后路,两翼又有丘陵,西凉军若求速战,就只能从南面进攻……”
“话倒没错,但就算免去了被包抄的危险,这强弱之势还是没变啊?”
“错!强弱之势早已逆转,只是方都尉你还没看出来而已。”
对岸的烟尘越来越浓,已经有了遮天蔽日之势,不过,如果集中注意力眺望,就会发现,尽管远来疲惫,但西凉军却没有半点安营扎寨,原地修整的意思,反而密集结阵,做进攻前的准备。
“夫战,勇气也!”大战将临,王羽的声音愈发激昂:“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
他戴好头盔,提起长枪,声音中更多了股金戈之气。
“西凉军分进合击的奇谋失败,勇气已泄;不敢渡河,气势更衰;长途奔袭至此,已逾百里,却不待修整,便欲强攻。其势已竭,军虽众,亦无能为也!反观我军以逸待劳,气势如虹,不在此灭此朝食,更待何时?”
说话间,王羽从于禁手里接过一杆大旗,脚下不停,余音尚在,他人却已经走到了河岸边上。
方悦顾不得心中的惊骇,高声叫道:“少将军何处去?”
“去哪里?”
王羽并不回头,右手一抬,长锋前指,杀气毕露,语声铿锵:“当然是,迎而战之!”
说着,他已踏足冰面,前进速度却丝毫不减,就那么一往无前的向着对岸走去,一如当年易水之畔的勇士!
夫战,勇气也!
王羽的话,如同雷鸣电闪般,在方悦的心头一闪而过,他终于明白了,这位少将军不是喜欢冒险,而是他心中根本没有畏怯的存在。
对战强敌,他乐在其中;
一往无前,方能勇冠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