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溪钢铁厂。
川岛一郎站在足足几十米高的废渣山前面,眼睛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贪婪的神情。在他的身边,站着省外事办的处长曾永涛、工作人员刘序平和北溪钢铁厂厂长王逸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喜色,大家都很高兴,由日本友人资助的清理废矿渣工作正式启动了。
离废渣山不远的地方,就是北溪钢铁厂的自备铁路货场,十几节车皮已经停靠在那里,等着装运这些废渣,送往安河省最北端的岑州港。几台轮式铲车呼呼地喘着粗气,用大铁铲敲打着废渣,然后再装起满满的一铲,运向火车车皮。
“古人说愚公移山,咱们现在做的事情和愚公相比,也差不了多少啊。”曾永涛不着边际地着感慨,同时在心里构思着一篇准备送往省政府的报告,题名就叫“日本愚公搬山记”,用于讴歌大东亚共享绿色基金会的义举。
“愚公搬走的,只是一座普通的山。川岛先生帮咱们搬走的,可是一座会造成严重环境污染的废料山,所以说,川岛先生的功绩,比愚公更大。”刘序平不失时机地补充道。他就是上次陪过岸田邦夫的那个小刘,上一次在平苑弄得有些灰头土脸,这一次,他迫切地希望早一点陪着川岛一郎到平苑去,好好打一打秦海这个不识时务的家伙的脸。
“我们日本人过去曾经给亚洲人民带来过不少麻烦,现在我们多做一点事情,也是为了给当年的事情赎罪。”川岛一郎用日语对众人说道,刘序平赶紧就把这番话翻译成了中文。在场的众人听到这些,无不动容,纷纷向川岛一郎点头表示敬意。
川岛一郎所在的这个大东亚共享绿色基金会。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公益组织,而且也的确曾经资助过一些在亚洲各国种树种草这样的环保公益活动。基金会的资金都是来自于日本国内各家企业的赞助,福冈会社也是他们的赞助商之一,川岛一郎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与岸田邦夫有过一些往来的。
一个月前,岸田邦夫专门找到了川岛一郎,表示福冈会社愿意捐一笔钱。帮助中国一个名叫北溪的城市清理冶炼钢铁留下来的废渣,请绿色基金会帮忙进行操作。对于这样一个要求,川岛一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为难,只是略有一些奇怪。企业出钱做公益的事情并不罕见,但清理矿渣这种事,好像有些热心得过分了。
“我希望川岛君能够帮忙把这些矿渣运回日本来,由我们全权处理。”岸田邦夫终于图穷匕见地追加了一个要求。
“原来是这样……”川岛一郎恍然大悟。像这样的事情,他们可干过不止一次了。绿色基金会的主业的确是公益环保,但偶尔客串一下商业间谍或者商业小偷。又有何不可呢?公益组织干的事情,能叫偷吗?充其量只能算是窃嘛。
“岸田君,我能不能了解一下,这些矿渣里有什么值得重视的东西?”川岛一郎心领神会地问道。
岸田邦夫嘿嘿一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川岛君,要办到这些,基金会需要多少佣金。还有川岛君个人是不是有什么要求?”
“佣金方面,就按正常的管理成本提取好了。”川岛一郎说道。“至于我个人……这个问题以后再谈也不迟。对了,岸田君,我希望你能够把北溪市的情况详细地向我介绍一下,我可不希望没头没脑地去办一件事情。”
在全面了解了北溪的各种情况之后,川岛一郎启程来到了中国。绿色基金会在中国也曾开展过一些公益活动,所以积累下了不少在中国的人脉关系。川岛一郎利用这些关系。迅与安河省接上了头,包括落实了矿渣运输之类的麻烦事情。
接下来,川岛一郎就在曾永涛和刘序平的陪同下,来到了北溪。秦海把平苑钢铁厂的两堆废渣看得那么宝贝,而在川岛一郎的眼里。北溪钢铁厂的矿渣才是更值得关注的,因为北溪钢铁厂规模更大,而且一直都在生产,所以积压的矿渣数量数十倍于平苑钢铁厂。
听说日本人来帮助自己清理废矿渣,包括柴培德在内的一干北溪官员都十分高兴。川岛一郎向他们讲述了一个十分煽情的故事,让他们坚信川岛一郎此举是中日友好的表现,是伟大的日版白求恩的故事。
柴培德在与川岛一郎会晤之后就离开北溪外出开会去了,交待经委主任刘祖年和北溪钢铁厂的厂长王逸桥负责协助川岛一郎的工作。经过两天的筹备,今天清理矿渣的工作终于正式开始了,川岛一郎等人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见证这个伟大的时刻。
看着废矿渣一斗一斗地被铲进车皮,川岛一郎的心里乐开了花。在离开日本之前,他与岸田邦夫有过另外一次私下的交谈,岸田邦夫答应他,他个人名下的佣金,将与运回日本的矿渣相挂钩,运回去的越多,他拿的回报也就越多。在川岛一郎的眼里,这前面哪里是什么矿渣山,简直就是一座挖不尽的金山。
“嘀嘀……”
随着两声喇叭声响,一辆吉普车飞也似地冲进了废渣场,嘎吱一声停在川岛一郎等人的面前,把众人都吓了一跳。王逸桥以为是厂里的司机在搞什么名堂,正待作,却现从吉普车的副座上下来的,分明是市经委主任刘祖年。
“刘主任,你怎么来了?”王逸桥赶紧把怒容变成了笑脸,伸着手上前招呼。
刘祖年与王逸桥握了握手,又向曾永涛打了个招呼,最后来到了川岛一郎的面前,点着头说道:“川岛先生,现在的进展怎么样?”
刘序平在旁边做着翻译,川岛一郎听完刘祖年的话,答道:“进展非常顺利,预计第一批矿渣马上就能够装完,随后就可以车了。不过,要把这里的矿渣全部运走,可能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恐怕会给刘先生添很多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刘祖年摆着手说道,“川岛先生为我们清理垃圾,我们哪敢说什么麻烦的事情。不过,川岛先生,今天这十几车皮的矿渣,能不能推迟一点运,我们可能还有一些手续需要处理一下。”
“手续?”川岛一郎愣了一下,他记得前两天他与刘祖年谈起此事的时候,刘祖年是声称所有手续一律从简,一路绿灯全开的。怎么临到要启运了,又出来什么手续呢?
想到此,他狐疑地抬眼看了看刘祖年的身后,现他的身后跟着一老一少两个人,那个年轻一点的是从吉普车的驾驶座上下来的,想必是刘祖年的司机吧。他正待把目光移走,脑子里却突然灵光一闪: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怎么有几分眼熟呢?
担任翻译的刘序平也随着川岛一郎的目光看到刘祖年身后的那两个人,在看到那年轻人的时候,他的眼睛一下子就要充血了,这个人他可是太认识了,他不就是青锋农机厂的秦海吗?而他边上那位,则是那个只会打哈哈的什么宁厂长。这两个人怎么会跑到北溪来了,看这阵势,好像是专程来砸场子的哦。
王逸桥在旁边不乐意了,走上前来,对刘祖年说道:“老刘,出什么事情了,不是都已经安排好的事情吗,怎么突然变卦了?”
北溪钢铁厂是家大企业,王逸桥在市里也是有些地位的,并不惧怕刘祖年。清理废渣这件事情,对于北溪钢铁厂很有好处,落到王逸桥个人头上,也算是一项挺辉煌的成绩,所以他对此十分重视。听到刘祖年突然跑来阻拦,他自然是心里极不痛快的,说话的语气也就生硬了几分。
“老王,事情有些变化,要不,让青锋厂的宁厂长跟你说吧。”刘祖年把球踢到了宁中英那里,让宁中英去向王逸桥解释。
对于废矿渣中是否有重要的矿产元素,刘祖年并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刚才,宁中英带着秦海火急火燎地从平苑赶来,闯进他的办公室,要求他出面阻止日本人运走矿渣,把他给弄了个莫名其妙。在听过秦海的介绍之后,刘祖年也是满腹狐疑,不知道秦海的话是真是假。在宁中英的软磨硬耗之下,刘祖年勉强答应,带他们俩到北溪钢铁厂来与川岛一郎当面对质,至于他们如何交涉,刘祖年就不打算参与了。
王逸桥把头转向宁中英,正待开口询问,却又听到宁中英向旁边的小伙子说道:“小秦,你说吧。”
听到这一句,王逸桥差点想骂娘了。尼玛,你们一群人跑到我的地盘上来捣乱,还推三推四地不肯给句痛快话。刘祖年不想解释,推给宁中英也就罢了,好歹宁中英也是北溪经济圈子里的老人。谁料想,连宁中英也懒得吱声,叫个胡子都没长齐的小年轻来说,这还把我这个大厂长放在眼里吗?
“刘主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小年轻又是什么人,他有什么资格在这说话?”
王逸桥气急之下,直接就冲着刘祖年飚了。我才不要听什么小伙子给我解释呢,我只需要你这个经委大主任的解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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