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她主动出击,有个她自己也许不自觉的原因,就是想见他,爱和他文攻情斗,也为着此一因由,没将“私约”透露予己方任何人。若是这般做了,私下之约顿然失去应有的意义,再没有暗自角力交锋的情趣,变成纯粹的欺骗。
而今夜之后,她更不敢泄露“私情”,天才晓得龙鹰会否立即察知。
龙鹰的精神晶莹剔透,想象力无限扩展,巨细无遗地去洞察、掌握玉女宗首席高手无瑕的破绽漏洞,以水银泻地、无隙不窥的向无瑕展开爱情攻势。
无瑕别过头来,迎上他的目光,抿嘴笑道:“范爷呵!你爱问苍天鬼神,玉儿管不了。唉!说了这么多话,仍是言不及义。若范爷想胡混过关,莫如不来。”
龙鹰心中好笑,回复斗志,且处于魔种的巅峰,灵动活泼,其鸟瞰式的视野,立即发挥应有的威力,令他懂得如何作出最恰当的选择,一方面即使无瑕事后违约泄秘,仍不能动摇大局;另一方面,又对无瑕有足够的震撼力,显示诚意。
而说到底,在这个阶段,大家仍是你骗我、我骗你,至于到何时,方出现如龙鹰所预言,双方均告泥足深陷,难以自拔,要老天爷方晓得。
龙鹰轻描淡写的道:“老实说,小弟可以说出来,而玉大姊又不晓得的事,竖指可数,具关键性的更绝无仅有,说出来似自己在出卖自己,可是为得玉大姊委身下嫁,这个险不得不冒,幸而小弟正是爱玩命的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无瑕兴致盎然的道:“有那么严重吗?范爷并没有非说不可的理由。”
龙鹰深深看着她深邃的眼睛,从容道:“玩命之所以深深吸引小弟,因为没有比玩命更痛快的事。孤注一掷,生死决定于瞬那之间。”
无瑕避开他眼神,目光重投前方,夜京城在月色星光下,安详平静。
龙鹰道:“小弟要说的,是与鹰爷的关系。”
无瑕表面毫无异样,可是“鹰爷”二字入耳时,龙鹰感应到她心灵里微仅可察的波荡,可见“龙鹰”始终是她的破绽弱点。
拉上“龙鹰”,是对无瑕加多一重压力,使她不愿泄密,个中情况,异常微妙。
换过以前他们怀疑“范轻舟”是“龙鹰”的日子,龙鹰绝不敢触及“身份”的事,然今昔大异,对方经过“鉴证”,确认“龙鹰”和“范轻舟”是不同的两个人,龙鹰再没有这方面的顾忌,还可反过来利用之。
此正为鸟瞰式视野的功能。
续道:“由于大姊要求的只是小弟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故此如何开始?如何发展?略过不提,只向大姊透露现时仍与鹰爷维持着的关系。”
无瑕淡淡道:“他在哪里?”
龙鹰不胜唏嘘的道:“怕是在南诏吧!对李显皇朝,他是不忍卒睹,意冷心灰。勿以我的话为准,纯为我个人的猜测。”
无瑕神情冷漠,沉默不语。
龙鹰扮作沉浸在某一情绪里,静待她说话,也猜到她将说什么。
果然,无瑕道:“他晓得你是突厥人吗?”
龙鹰早有准备,倒抽一口凉气道:“若他知道,怎可能有目前的关系?大姊勿说笑。”
几句话,等若否定了“龙鹰”知悉“范轻舟”曾加入大江联的可能性,换言之,就是“范轻舟”没有向“龙鹰”泄露有关大江联的任何秘密。
好心有好报,龙鹰超越了民族间的仇恨,尽心尽力助以宽玉为首的突厥人,安返塞外,不明白者,自然以为“范轻舟”是基于血缘,方肯干如此随时可令他万劫不复、有害无利的事。亦因而使台勒虚云一方,在去除对“范轻舟”的身份疑虑后,深信他是突厥人而不疑的理由。
无瑕一句话问在节骨眼处,正正显示这个想法,也只有“范轻舟”确为突厥人,方可解释其诸般行为,包括为何受宽玉招抚,加入大江联。
无瑕朝他瞧来,娇柔的道:“范爷现时和龙鹰,又是怎么样的关系?希望范爷即将说出来的,非为无从引证的东西。若然如此,我们间的约定,立即拉倒,勿怪玉儿没警告在先。”
龙鹰微笑以应,露出上下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双目道芒烁闪,哑然笑道:“难怪玉大姊一直不放小弟在心上,皆因低估了范某人,否则何来担心?”
无瑕两眼上翻,装出个惊人地吸引人的鬼脸,别过头去,伸直一双长腿,轻盈写意的道:“对一个永远不被摸着底子的人,谁敢轻估?若玉儿不放范大爷在心里,就不会和范爷并肩坐在这里,大家还有何可说的?”
龙鹰目不转睛地打量无瑕骄傲地展示于眼下线条优美的双腿,漫不经意的道:“事缘鹰爷远征归来,向武则天争取到麾下劲旅解甲归田的特殊安排,以避遭新朝排斥迫害之祸,可是却平空多出了个安置他们的问题。”
夜风徐徐吹来,衣衫轻拂。
无瑕现出深思之色,显然联想到扬州长街刺杀的行动。
龙鹰道:“魔爷看中了我的江舟隆,遂将部分雄心仍在,由他一手训练出来的劲旅成员,安插到小弟旗下,成为江舟隆的一分子,也令小弟实力遽增,细节恕小弟略过不谈,因牵涉到江舟隆的机密。”
无瑕道:“是你干的,对吗?”
龙鹰冷哼道:“他们是符君侯派来的人,与宗晋卿勾结,意图扩展势力,小弟岂能坐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