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拥而眠,睡得天荒地老,到第二日午时也没起床。
日上竿头,顾澹睁眼,身旁仍卧着武铁匠,阳光倾洒入窗,照得他的脸亮堂堂。武铁匠醒来,穿戴好衣物,但没出门去,他歪靠在床上,看着顾澹,他侧身向他,拨弄顾澹的发。
昨夜全村饮宴,到午时院外也没听到有人语声,整个孙钱村分外静寂。两人便就在这静寂中相伴,直到两个人饿了,才到厨房里弄吃的。
两人所剩不多的时光,在这间宅院里消磨,武铁匠杀鸡,顾澹烧水,武铁匠擀面,顾澹热烤炉。
鸡肉汤、胡饼、烤梨、鸡蛋韭菜,摆满一案,在这样的条件下,堪称丰盛。
两人边吃边聊,顾澹说日后即便搬往村正家住,白日也还是要过来这里照顾菜园,也就夜晚回村中睡觉。
顾澹拍去手中饼屑,拿羹勺舀鸡汤喝,他说道:“幸好石龙寨被铲除,要不一人在郊外,白日也觉得不安全。”
武铁匠跟前啃了一堆鸡骨头,他吃下半只鸡,解决掉两张胡饼,吃饱喝足,坐在那儿擦手,顾澹的话,他没说什么,只是听。
喝下两口汤,顾澹执羹勺的手顿住,他忽地抬起头,问武铁匠:“你是不是因为要离开孙钱村,所以才喊来官兵剿贼?”
“凑巧。”这件事武铁匠没打算承认。
顾澹不信,有些时候武铁匠不会说实话。
“你是怎么和昭戚联系上的?也没见你出村,难道是派人送信?”顾澹有一个疑惑,他一直没察觉昭戚夜晚来过武铁匠家,有一个夜晚,昭戚就在他们的屋顶上。
武铁匠从陶盘里拿出一颗烤梨,他虽不爱吃烤梨,以后在军中也不能再吃到顾澹弄的食物,他回道:“他来过几次,你刚好没瞧见。”
顾澹用羹勺蹭掉烤梨的皮,勺梨肉吃,吃相优雅,他“噫”了声,不过也不怎么在意。
他绝然想不到昭戚听墙角时,都听到了什么。
武铁匠和顾澹填饱肚子,一前一后走出厨房,正见两名铁甲崭亮的士兵牵来一匹高头骏马,马背上还托着一箱物品。
士兵上前,对武铁匠躬身禀告:“小的受校尉之命,给武郎君送来战马和披挂。”
武铁匠牵过马,拍拍马鞍,似乎还算满意,他问士兵:“昭校尉还在桃花溪畔?”
其中一名士兵回道:“回禀郎君,今早已经拔营,校尉说在城东大营等候郎君,让我俩在郎君身边效劳,供郎君差遣。”
说是供差遣,还不是来盯梢他,昭戚看来还是怕武铁匠跑了。
武铁匠翻身上马,那动作娴熟至极,他摸摸马鬃,抬头道:“我用不着你们伺候,回去告诉你们昭校尉,明日午时见。”
他模样威严,不容置疑,两名士兵知道他身份绝非乡野村夫,但又有军命在身,十分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