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低垂着头,手里拿着一方手帕,脸色有些干瘪,看着灰头土脸的,拂羽这才想起来,眼前的人是自己用仙藕点化的,是死不了的。
拂羽抬手施法,眼前的姑娘一身青绿色的衣衫逐渐泛出光泽,脸色也变得红润,不多时便睁开了眼睛,见着拂羽的一瞬,雾瑶的眼睛肉眼可见的亮了起来。
“殿下您回来了。”
拂羽没想到这么久过去,这里居然还有人,就算是个藕也好,总好过自己一个人,他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小姑娘倒是手脚很快,拂羽还没说什么,便干脆利落的将寝殿收拾干净了,进进出出几遭,龙宫里总算有了点活气。
拂羽坐在内殿的矮桌旁出神,他一遍又一遍的想,自己真的要就这么轻易的离开宣离吗?
而就在他伤春悲秋的这些时刻,天庭因为天君的再次失踪,人心惶惶到了极点,不知是谁先将消息散布了出去,那日早朝刚过没多久,风雨便来了,杂七杂八的声音老远就传进了宣离的耳朵里,他没想瞒,因为知道不可能瞒的住,只是也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他连灵漪插在天界的眼还没清理完,人就又出手了。
一时里,天君身死如何,再次被搬到了台面上。
宣离其实有些心不在焉,坤沅去了龙宫,直到
现在也没回来,传了两次音,第一次回了,第二次一直没有音信,他有些担心。
可惜事情仓促,根本不给宣离再多想些时日的机会。
妖族大军穿过西地,一路北上,踏入天界地界之时,宣离刚刚得知消息不久。
他有些佩服天君,这些年不说别的,就连个合适的报信人都没培养出来吗?后来他才知道,人是被拂羽杀的,宣离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么个烂摊子,竟是拂羽给自己留下的。
兵临城下,除了应战别无他法,宣离迅速调遣了兵力,将武神殿所属神司皆派遣了出去,此次战事意义非同寻常,只能赢,不能输,天君临死都要送他一手,他还真是没想到。
若此战输了,天庭必然丧失大部分土地,到时候,这就不是天君的事儿了,都要算在他宣离头上,可是如此匆匆忙忙的出兵,难道天君已经提前算好了自己的死期?
天君死未死是个谜题,宣离记得,天君从魔宫被救出时虽被魔血浸染,却仍旧神智清明,且在天上那么多天一切如常,怎的自己去了一趟月湖之境出来,就变成了这样,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引神雷之时,那人还曾惶恐自己,事后还想救一救自己,想到此处,宣离忽然停下了,他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心底隐约升起一个模糊的念头,也许天君那时,是真的想救自己,同时也是在自救,他希望自己救他!
他在等自己救他!
自得知赤金台一事的真相之后,宣离与天君的来往屈指可数,多数也不过敷衍了事,情谊自断,所以从未想过有一天天君会央求自己,他在那时就已经觉察到什么了吧?可到底是什么?
还有那后来的月湖之境又去了何处?到底是谁摆了这盘棋,又是想做什么?
如若是这样,那这一战,也许个中含义就不止如此了。
边境不断的传回消息,无一例外的,皆是妖族盘踞不动,只偶尔应战,似乎暂时并未有大举进攻的意思,殿内的文官七嘴八舌,一位不知名的小仙子不知与谁在交谈,声音不大不小,却偏偏撞进了宣离的耳朵,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琼霁在等。
至于在等什么,宣离猜测多半与魔族有关。
午夜刚过,灵霄殿外突然飞来一份天书,驻守殿外的神官迅速将天书递上来,宣离一怔,脸色迅速的冷下去,他从案桌后起身,眼前凭空铺陈出一张卷文,墨迹随着指尖落在绢布上,然后很快消失在殿里。
他急匆匆的走下来,道:“通知武神即刻带兵前往南海,善恶司派遣神官下界阻止妖界暴乱,通知武神殿的其他神官,切勿仓促迎战。”
宣离说完便往外去,司命跟在身后,出了大殿才急匆匆的问:“去哪儿?”
“北境。”
北境上空云遮雾罩,云量比平日不知多了多少,宣离与司命一路飞去,竟是走了一个多时辰还未走出去,宣离尝试用法术破开云雾,然而那些雾气好似生了灵根似的,法术来来回回几次毫无作用,偶尔还会巧妙的躲开,司命跟在人身后,走的满头大汗,宣离看了许久,蓦地叹了口气,他太急了,所以直到现在才发现,眼前的不是什么厉害东西,而是他曾经亲自送给拂羽的那块御令,他竟是用这东西来挡自己了。
进不去,出却能出去,宣离与司命站在云端,看着风起云涌的北境之地一片荒芜,心里不免遗憾,如若天君当年没有如此草率行事,又哪里来现在这么多事?
司命:“刚刚的天书里写了什么?”
宣离转了个身往前去,司命一惊,忙问:“这就走了?”
那人好似叹了口气,语气低沉:“大批魔兵出现在南海
,我怀疑,琼霁已经与灵漪结盟。”
司命一惊,若真如宣离所言,一南一北,天界便岌岌可危,一旦开战,北境势必要成为战场,所以宣离才这么急匆匆的来了吗?可是就这么走了吗?
“你是不是在想,我这么着急的跑过来,最后什么也没见到就走了,特别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