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昨晚。
莫名其妙的笑,莫名其妙的跑,然后摔得淤青出血也没有停下。
“你占了我的位置。”
思绪戛然而止,他听见这句英语时怔愣片刻低头,一个坐在板车上的老人拿拐杖点了点他皮鞋旁边的泥土。陆闲四处回顾一圈才意识到她也是一个商贩,这个僻静湿冷看起来不会开张的地方就是她赖以生存的位置。他几乎是立刻判断出了这里一日惨淡的营业额,三餐温饱勉强。
也许是旁人欺负她孤老无依。
他不是乐善好施多管闲事的性格,于是只是静静后撤了一步,轻声说:“抱歉。”
然后将位置还给了她。
男人因为别人的来到而将没有抽过的烟熄灭,随手精准地扔进了垃圾桶。老人也并没有多言,只是沉默挣扎地从板车上挪到地面,用两只手将地毯铺开。陆闲本想着回酒店,在见到她如此挣扎后,皱眉蹲下随手替她抚平了一块她怎么也没能整理妥帖的褶皱。
“谢谢。”
陆闲没有说话,他在抬头的一瞬间看到了她长裙掩盖着发烂流脓的伤口。伤在脚上,因此行动不便要做板车,一切有了解释。老人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死不了,吓到你了吗?”
陆闲此刻已经起身,他双手在口袋里,从舒展的肢体语言可以看出他并非是吓到。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他的瞳孔都没有变化,表情从容自然。医生和商人的不同就在此刻,楚辞盈看到的第一反应是皱眉担忧,“为什么不去医院?发炎了”。
但是商人第一时间会想到,如果人能去医院不会拖到现在。他想,扎伊尔的医疗环境恐怕并不如秦亦许诺的那样至清至明。如果当地医疗体系受到外界非人力因素裹挟严重,一时半刻不能挑战,那就更加不适合商业保险进入市场。
所以他问:“是宗教原因?”
老人很诧异地抬头,仿佛很奇怪他会知道。她点头。
又摇头。
“有一个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女孩帮助了我,现在不是宗教的原因。离这里一百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医生能帮助我,我会在下周出发。”
陆闲皱眉,看向旁边的板车。
“用这个?”
“有问题?”
不知怎的,在对方提到这个“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女孩时,他下意识地又想到那双黑色的眼睛。弱小慌张又可怜,把自己最脆软的样子展现给不认识的陌生人。她腿上的伤口远没有面前的老人严重,但是他看着那些烂红色的肉,猛然又想起那声痛呼。
——游客在扎伊尔不能自由活动
昨天酒店一夜都没有救护车过来接病人,所以那些细碎的伤口怎么处理的?是用水冲洗了吗?酒店会提供药品吗?不过总归不是他的事情,回美国后,对方有太多可以使用的医疗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