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廿头大地把上周借他豪车引发的网上舆论解释了一遍。才过几天,网民记忆还在呢,再来一辆顶级豪车停在他们文学系楼下,还不得炸翻天,他简直怕得要死。“赵总请快走吧,那个的照片已经造成不良影响了,你本人又亲自过来,万一再被人拍到怎么办?”赵煊挑了挑眉,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助理通知老陈找个凉快又隐蔽的地方呆着去。做完了这一切,赵煊耐心地看着他:“这下可以了吧?”程廿点点头。赵煊走到程廿的座位上坐下,把程廿拉到自己怀里,面对面,认真地注视着他:“为什么不接我电话?”程廿既不拒绝,也不主动,任由他拉扯,目光躲闪,不与他对视:“因为太忙了……”“你早上明明打了我手机的,我手机不在身边,没接到。”程廿“嗯”了一声,这么件小事,赵煊还费尽周折来找自己当面解释一遍,看样子他是知道了那个oga接座机电话的事,怕自己多想,才来“补救”的吗?“为什么打给我,是你的发情期到了吗?”赵煊的鼻尖埋在他颈窝处嗅了嗅,程廿两天没洗澡了,昨晚上还徒步走了那么久,可想而知气味不太美妙,赵煊皱了皱眉。程廿毫不在意,只是冷声道:“没人会在两个月内再次发情……”赵煊抬起头,眯了眯眼睛:“连续拒绝我三次,嗯?只有发情期脾气才这么差吧……”前两次是叫他陪同去度假,还有一次就是今天的电话,程廿感知到赵煊的不满。多年下来,他摸清了与赵煊的相处之道,alpha嘛,都好新鲜,懂事清淡的见多了,就喜欢野的、不听话的,有时候程廿发发脾气会被当成是情趣,但目下这样显然已经是不知好歹的程度了。赵煊微微皱了皱眉,眼睛一瞟,突然探手,从他成堆的论文材料中抽出了一本封面五颜六色的册子。程廿一瞧,认出这是之前他搞来的关于新宋研究所研究出的信息素拟合系统的文献,包装得跟广告宣传折页似的,在一堆单调的黑白色纸页中格外醒目。程廿顿时羞惭得无地自容。他不愿意让赵煊知道自己还在关注着信息素匹配的研究,他怕赵煊以为自己是不是还在希冀什么。难道新的测试方式就能改变他们信息素匹配度低的事实吗?简直痴心妄想。他明白这个道理,但他怕赵煊以为他不明白。“挺有趣的,”赵煊看了两眼,居然露出微笑,“这个项目是秦宏投资的,比较有前瞻性和创新度,有需要的话,我们去测一测。”这不应该是你与新婚妻子婚前体检一起进行的吗?程廿差点想这么说。但他忍住了,只是低下了头:“不用了。”“不感兴趣吗?那为什么要关注他们的研究?”程廿胡乱找了个借口:“同事偶然给我看的宣传册罢了。”“你对研究不感兴趣,难道你真正感兴趣的是秦宏?又或者是……”说着,他将手掌放在程廿的后颈,温厚的掌心贴着贴纸下压,力道不轻,腺体被挤压得下凹。程廿感受到了那压迫力,赵煊是故意的,在他面前自己极少有这样消极的态度。长久以来,程廿都扮演着“讨好者”的角色,找话题、活跃气氛、照顾对方情绪……这些事情都是他的责任,赵煊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情感服务。但这回局势颠倒,尽管赵煊找的话题听起来都像是找茬,可程廿却铁了心似的半响不吭声。赵煊把册子甩了回去,动作有点用力,喉结上下滚了滚:“你最近对我很冷淡。”程廿沉默着,赵煊说的是事实,他不打算辩解。他们正处在摇摇欲坠的悬崖边,任何一个不慎,就会成为大厦倾颓的导火索。程廿深呼吸,胸膛起伏明显,许久没说话。他想或许现在时候到了,赵煊就在面前,这是个无人打扰的场地,日薄西山氛围很好,该给这段长久的不平等关系画上句号了。在他还有机会的时候,主动在赵煊结婚之前离开,收拾起最后残留的自尊。只是不知道赵煊会是什么反应,摆在程廿面前的,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潘多拉魔盒,他猜不到一旦打开,迎面而来的是解脱,还是恐怖的连环效应。他收拾起全身勇气,沉吟几次,终于张口……尖锐的手机铃声响起,在安静的学院办公楼里,刺耳回荡。程廿浑身一震,像是被吓了一跳,拿起手机,一看是个17开头的陌生的号码,正犹豫着要不要挂断。赵煊促狭一笑,示意他去接吧。程廿拿起电话,默默走到窗户边,“你好?”听筒里传来惊恐的喊叫:“小廿,小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