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二爷却没有被这点阻碍吓退。他觉得中知识也是随着时代不断完善的,中国地大物博,田园广袤,怎么能恰恰就没有一味药草具有这种特征呢?想来那麻沸散在问世之前不也是一种匪夷所思的物品吗,可面世之后也被广为使用,二爷自认为才华不输华佗,相信自己也必然能从众花众草当中找出这样一件出来。
他把情况对祖做了简单的汇报之后,就开始苦心寻找这种药物。
而祖虽资质一般,奋进心却不输二爷,毅然提出要和二爷一同寻找这种草药。二爷当下深受感动,心想此人和一般奸猾商人并不相同,不仅手笔阔绰还身体力行,就算是冰家历来的几位当主,也没有此等吃苦精神。这样考量之下,二爷就对鲁修家的这位主人有了惺惺相惜之情。再说鲁修家的这位当主,也觉二爷为人爽快,和他印象中的过于保守的中国人并不一样,不仅没有因为自己是洋人而开口要天价,还立马为自己走遍高山寻这味草药,心中也是充满了敬佩。他随即就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象征鲁修家族至高地位的短杖送给了二爷。
那短杖乃是纯金打造,上面镶有各色宝石,熠熠生辉,在短杖顶端更是有一颗极其耀眼的巨大钻石,被一个镂空铂金制作的镶满细小祖母绿、天蓝石和红宝石以及细小钻石的别致皇冠笼罩,极其华贵。
二爷接过此物之时双手都在颤抖,却被祖牢牢捂住。祖告诉他,从此之后二人便不仅是生意上的伙伴,更是彼此之间英雄相惜的挚友,这权杖顶端的镂空王冠是法国帝王所授权使用的,代表着鲁修家族的纹章性皇冠,这把权杖也就自然而然代表了鲁修家族全部的和最大的诚意。
二爷感到前所未有的感动。此刻,他不再是基于商业利益和自己的成名心去和祖合作,而是更带了几分坦诚之心。他同时毫无保留地告诉祖,这种草药其实他也并无把握一定能找到,只能是尽力走访山川,哪怕铁鞋磨破,也定要寻出个端倪来。
这让祖更加感动。他告诉二爷,说二爷是第一个哪怕自己并不具备这种草药的资料也愿意实地走访的人,心里充满了无限感激;二爷也更加感到祖的坦诚,两人关系也由此更进一步。如此这般日复一日的找寻下去,这种药草虽一直寻不见个踪迹,两人却抛弃了之前单纯的利益心态,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二爷还跟着祖学起了法语,而祖也开始会说简单的古代汉语了,就连祖的那些随身工匠也十分羡慕这种跨国的友谊,也把为了找寻草药而长期离家的冰东明当做自己的第二个主人。
这么一找,一晃五年就过去了。
五年之间,二爷天资聪慧,已经全数学会了法语。祖的资质虽然不高,但也已经可以脱离翻译和中国人进行对话了。没有了语言障碍,二人的交流更进一步,在日常生活中也感情渐渐深厚,就连冰家人在得知此事之后,也为自己这位疯狂而俊逸的家主和这位异国来客的友谊和毅力所折服,由之前的极力反对,变成不再反对他们的计划了。毕竟冰家大多数人还是打心里不愿意隐姓埋名一辈子的。本来医生就有光明正大行医的权利。
在以后的日子里,冰家人开始按照二爷的吩咐对外开放行医,所使用的精妙器具就是祖所带来的鲁修家族制作的卓越工具。他们按照祖传医术治病救人,没过多久就在当地久负盛名。得知冰家有此等不错的发展态势,二爷也更加安心,和祖全身投入到这味草药的寻找上来。
终于,二人在某个雨后初晴的清晨,在某处山涧地步寻到了一种被清雨打落的花朵。
此花长相甚美。花朵虽然不大,但花瓣层层叠叠,犹若微型的牡丹;细细数来,花瓣居然一共七层,每层都有不同的颜色,层层叠叠之中透出雨后彩虹之光晕,加之挂有细雨露珠,七彩色泽显得更加清脆可人;而这层叠的花瓣,并不似一般花卉那般坐落于花萼之上,而是没有颈部相连一般,直接和肉质丰厚的叶片相连;叶片翠色若滴,居然也带奇香,且如同芦荟那般不具叶脉,轻轻捏上加下还似有弹性;花瓣和花叶香气袭人且尤为奇特,就像是各种极尽芬芳的花草香味之混合,但这香味却浑然天成,并不突兀,即便是在新雨之后,香味也不曾散去,故此二人方才路过,便被这种香味勾引了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认为,此花便是这些年来苦苦找寻的可作为原料的花了。
可这花是否具有祖所要求的成瘾性呢?
两人高兴过后,就立马陷入了沉思。
二爷饱读医术,知识丰富,早在先前他心里就对这个“成瘾性”的判断以及它的确证方式感到忐忑不安。那时因为和鲁修家族一行人不甚熟悉,故有所保留,没有把这其中的想法和盘托出,久而久之,由于精力都放在了找寻这一味药上,这事情倒也就这么搁下了,再也没找到个什么机会提起。可如今,此花已经寻到,这个问题也不得不好好思忖一下了。
他坦白地告诉祖,“成瘾性”的实验极可能需要以人作为试体。这样的话,实验就变得很困难,毕竟没有人肯自愿做实验体的。二爷坦言,他并不知道此花的相关数据,也没有任何把握断定此花无毒无副作用,除非是走旁门左道之路,否则不会有人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
所以,冰东明诚恳地告诉了祖三条路。
一是暂且不使用人体做实验,去山中捕捉些灵性极高的猴子回来,因其和人极其相似,可能能较为精确地反映出此花的药效如何,进而完成成瘾性试验。不过,二爷也同时言明了此实验具有极大的失败可能。因为灵猴毕竟不是人类,同种药物对灵猴的致死率高低和致死剂量可能远远比人类少很多,换句话说,即便此花具有让人成瘾的功效,而对他们来说,极可能就不单单是成瘾,而会变成致命的毒药。而试体一死,也就没法再去做接下来的剂量控制实验了。
第二条路就是偷偷抓取活人。这种方法可以说是绝对不会失败的方法,但是,二爷不敢保证这些活人实验体不会发生死亡。因为但凡是彩色的东西大都是有毒的,比如说五彩缤纷的彩蝶鳞片一旦入喉即会致哑,毛色亮丽的蠕虫只要不慎碰到,皮肤就会产生红肿,而色泽鲜艳的鼬鼠所释放的自卫性气体更是恶臭难闻,让人敬而远之……此花香气异常诱人,又独具色彩,一开始的实验又属于摸索性实验,剂量肯定不好控制,换言之,开头用于做实验的几个活人试体具有极大的死亡可能,也就是说,这个实验极可能需要大量的活人作为“祭品”,这一行径,无疑是有违人道的,而且,对冰东明来说,这也有违治病救人的医道——哪有不救人反而害人的医生!
第三种……就是用自己人做实验。
此话一出,几乎是所有人都噤声了。
毕竟一听二爷分析,所有人都产生了对死亡的畏惧性。这种花如果真的只是让人闻了上瘾也就罢了,万一真如二爷所说,过量使用此花将导致死亡的话,那……
这回,倒是祖突然间思路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