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应儿又跟她说了一会话,走出帐篷后,她拍了拍寻弋的肩膀,“你要不进去跟她说会儿话,感觉她好像看见什么东西,吓到了。”帐篷里。酒妩全身寒凉,她扯过薄毯盖着腿,然后,想拧开热水瓶,喝点热水暖一暖。因为身子被海水冻过了,手上完全使不动劲儿,拧不开瓶盖。忽然,一只骨骼分明的大手垂下,拿过她的水瓶,轻松拧开,又递还她。抬起头,他黑深冷俊的眼正凝视着她,问:“这么晚,你去哪儿了?”酒妩慢慢接过水瓶,冷静回答:“去吃夜宵了,我饿。”寻弋挑眉,“没下水玩?”酒妩:“我怕黑,不敢晚上下水的。”寻弋:“……”酒妩:“你还有事吗?”寻弋不紧不慢地说:“我听姜应儿说,你带了泳衣,想今晚上一个人出去穿?”酒妩算是明白过来。为何她走了那么远,还能碰巧遇上他,原来是因为姜应儿打小报告,然后这人就“散步”到了她选中的禁区,害她差一点被认出来,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潜到海里,躲了一阵才出来。出来后,她全身上下都湿透了,冻得难受,找了一间卫生间换完衣服,吹干头发才回来。真料想不到,她都打扮成这样了,这人还对她穿泳装的样子有兴趣,眼巴巴地跟来。果然,男儿本色。酒妩冷声否认,“嗯,但我没敢穿……”寻弋笑了笑,来了句,“你脑子进水了?”哈,怎么是这个反应?他要是想看泳装,不是应该支持她吗?怎么还骂人?酒妩:“……”寻弋:“大晚上一个人到处乱跑,这地方上个月出了三起案子,你脑子不进水,谁进水。”酒妩:“……”所以,他刚才来找她不是为了看泳装,而是为她安全着想?“你刚刚,出去找我了么?”她假装不知地问。寻弋停顿了一下,没有直接承认,而是高冷委婉地说,“谁找你,我随便转了一圈。”酒妩:“你没看见什么奇妙的东西吧?”她在试探他,有没有认出自己,还是晃眼没看清。寻弋:“看见了。”酒妩警惕地问,“什么?”寻弋又来了一句:“水鬼。”酒妩:“……”还好,还好,他能说这两字,就说明,没看清。酒妩以为,此事就算揭过。可寻弋看着她不讲话。酒妩从他盯着自己的静黑专注的双眸里,察觉到他对自己的审视怀疑,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他的下一句话,更使她紧张万分。“仔细一看,水鬼好像有点儿像你啊。”而后,他的手抬了起来,修长干净的食指微扬,仿佛要摘下酒妩面上的口罩。酒妩立刻往后退,“你干什么?”寻弋眼露探究,语气微硬:“看看你不戴口罩的样子。”酒妩断然拒绝,“不行。”寻弋又说:“美丑我都不嫌。”酒妩:“我有传染病。”寻弋:“没事,我有医保。”酒妩:“……”酒妩又给逼得实在没辙,只好拿出杀手锏,手盖着口罩,佯装羞涩,“我不好意思,你不要这样嘛。”反正这人不是一直误以为她对他别有用心,使这招儿恶心他,肯定见效。空气僵止了一会。她抬起眼皮看他,放在眼前不远的寻弋的手指已经停住了。她没抬头看他的眼神,很疑惑他怎么不说话?隔了一会,他说:“听姜应儿说,你带了泳装本来打算穿给我看的,因为害羞没敢穿。”就这么巧,还串上了?整得她今晚上带了泳装又不敢穿,一身衣服裹得严严实实都像是为了他一样。自信爆棚的男人。既然如此,他都这样认为了,酒妩索性继续演,“嗯,我是说我害羞么。”寻弋虽然性子冷傲,但总不会为难一个脸皮薄,容易害羞,又对他有好感的小女生。果然如她预料,他看着她撒娇害羞的样子,愣愣地滞住了一小会,随后抿紧唇,不发一言,转身便离开了帐篷。顿时间,酒妩放下遮脸的双手,松了一口大气。不管怎么说,终于把人给恶心走了。她把自己放瘫在床上,又卷进被窝里,疲劳袭来,身体冰冷,她不管不顾地闭上了眼睛,只想一觉睡到天明。出帐篷后。他们一堆人正聚在一起夜宵,炉火里的煤炭,被火焰煅烧得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灼人的热度弥散,让黑夜的海滩亮起一簇野火似的光。寻弋静静坐在炉火旁,眼神安然,心里却暗火乱蹿,有些莫名的烦躁。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邪,脑袋里都是方才她害羞的模样,他看着心里别扭,但却不感到讨厌。一句话,也在脑颅里翻来覆去,似海浪翻腾。——寻弋,她喜欢你,真喜欢惨了。不是她回到学校,酒妩把拍好的素材第一时间全发给了桃子,并提醒她剪好视频后,晚一周再发布。桃子于当晚收到视频素材就大为称赞,一连怒发了十几条之如“妆化的好美”“美呆了”“美惨了”“你一个人拍的超级好欸”之类的彩虹屁。酒妩握着手机,被她夸得轻飘飘地。回想露营的两天,虽然也有令人糟心的小插曲,总体而言过得还算开心,因为拍出了不错的视频,还看到了难得一见的流星雨群。但某位从一开始就被遗忘在学校门口的倒霉怨种显然心情差到了极点,已经好几天没有笑过一点,在周日晚间的例会课堂上,仍在愤愤哭诉。应茵安慰她,替她找补,“哎,校门口那么多人,他估计没看见你。”言铃铃:“没看见不会给我发信息吗?”“一条消息也没有,白让我等了一个多小时,等到校门口都空了。”应茵:“你怎么不给他发消息啊?”言铃铃:“我给他发就弄的好像我有多期待跟他出去过夜一样。”“这不是你说的,这种事女孩子还是要谨慎矜持一些,我就跟他说的,我五点左右下课,在北门口等他一会儿,遇到了就跟他去玩,遇不到就算了。”应茵:“说明没遇到呗,人太多了。”言铃铃:“我的意思是,就算人多没遇到,他不会主动一点,发信息问一下我么。”两人还在课堂上,言铃铃越说越上头,不知道是怒还是悲,眼睛泛着红,声音却尖锐有力。应茵:“也许他真是个玩咖,你要不算了吧。”言铃铃,“我不,我要讨个说法,他怎么那晚上跟我聊天还挺好的,结果转头就不认人了。”应茵安抚她,已经安抚了两天,饶是她这么多话的人也开始感到疲劳,失了耐心,“那怎么办,你直接去找他?”言铃铃:“明天晚上他们校队开始训练,我想找他聊聊。”应茵:“要我陪你吗?”言铃铃:“我自己去。”———次日,下午。校队的训练刚刚结束,夕阳的余晖热烫慵懒,挂在天边,散发最后一抹刺眼的光亮。男生们大汗淋漓地坐在篮球架下,喝水,搽汗,闲聊,累得筋疲力尽,校队的训练强度太重,几乎掏空了放假归来的他们。也有极少数体力好,精力没释放完的人,还有余力在篮球场上打球,他们自发地又开了场比赛。有路过的小妹妹看见球场上某人出挑的身影,忍不住停驻观看。副队把球丟给时季,意味深长地笑说了句,“有妹子哦。”言外之意,有妹子看,还不上去耍耍帅?时季把球传回去,有气无力地回:“有金子也打不动了,再说了,人来这儿看谁,你心里没数啊,跟我有毛线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