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还觉得过于?空荡陌生的房间里,顿时多了几分柔和?温馨。他抓着?毛巾蹭了几下头发,坐到床边,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两个红包,懒洋洋地?笑说?,“让我?来数数看红包里有多少钱。”酒妩盯着?手机屏幕,无奈吐槽,“你真的是斤斤计较……”一点儿小事他都要给她撑腰。寻弋没?理她,自顾自地?打开了红包,一手窝折着?钱,然后用拇指一张张摩开数,“我?妈一般给亲戚小孩包红包,至少一万。”“她要是给你少于?这个数,我?找她麻烦的。”听到说?钱不够还要回去找麻烦,本来接了人红包就怪不好意思的酒妩立刻暂停了视频,侧过脸想跟他说?,其实自己真不在乎这点儿钱,你们家亲戚里给红包比她多也是应该的,别为了这点儿钱又说?来说?去,整得她多小肚鸡肠似的。但看着?他已经数入了神,薄唇微动,酒妩一时抿紧唇线,暂且噤了声。五点钟,十分钟,他数了这么久,还没?数完,那厚厚一沓子钱,就像一本书似的,看不到结局的头。酒妩翻了个身,忍不住用脚尖碰了碰他的手臂,小声地?说?,“你手笨就别数了吧,都多久了。”寻弋:“……”看他执着?,酒妩只好把脚搭在他的大腿上,先抱着?手机继续玩。又过了约莫几分钟,他终于?把两个红包的钱都清点完了。酒妩拇指按着?手机机身撇开,直视着?他,“怎么样,多少?”“都一万。”酒妩松了一口气,庆幸不用招麻烦了。“满意了吧。”寻弋咧嘴一笑,把钱给她装回去,丢回床头柜上,“还行。”酒妩看着?他,像终于?得了空可以使坏,她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用脚尖挑开他的衣摆,往他衣服里伸。冰凉入骨的触感贴上他紧实滚热的腹肌,寻弋忍不住轻嘶了一声。为防止被他说?,酒妩撒娇,“给我?暖暖嘛。”寻弋缓了一小会,盯着?她。温存的壁灯照着?她白皙无锡的面孔,一双带勾子的狐狸眼,柔媚而娇懒。他说?,“那我?嘴也冷,放你嘴里暖和?会儿行不行。”酒妩娇娇一笑,躺下去,大胆地?说?,“来呗。”“你不怕给你家里人听见就行。”寻弋本来是不怕的,但今晚上他没?关灯,她身上每一个细节都瞧得清清楚楚,映进?他烧红的眸底。酒妩有些?耐不住他的过于?亢奋,嘴里的声音从唇齿流溢出来,越来越大。楼上就是他妹的房间,楼下是许韵的卧室,这墙隔音是好,但具体能隔到什么程度,寻弋还真没?准话。听着?耳边她叫的调调,他浑身血管都在发涨。他抬手捂了她的嘴,嗓音里带着?凌乱沙哑的喘息,压低声线在她耳边说?,“小点儿声,媳妇儿。”“我?妹才成?年,让她听见不好。”酒妩呜呜嗯嗯地?,咬了他一口。“你慢点…我?就不叫了。”寻弋看着?她的眼睛,如?湿透了的雾水,发丝黏过来,仿佛妖娆的藤蔓,将他往更深处缠绕,吸落,他换了只手,用更大一点的力道捂住她的唇,手臂上,青筋一根根浮凸,他沉声咬字说?,“算了,你还是叫吧。”“老子慢不下来……”年初一次日清早,酒妩搭飞机回了川市。孟园特意?来接了机,隔了老?远看见她,脸上都是笑眯眯,比酒妩印象里的那个孟园好像温柔热情了很?多。酒妩甚至有点不适应,笑容被寒风吹得微微僵硬。孟园把她的小行李箱拎进后备箱里,“怎么就带这么点儿东西回家了,待几天走?”酒妩:“三四天吧,我工作忙。”第一次,酒妩在孟园面前?提起她的?工作。孟园看了她一眼?,也没说有关她职业的?正面或负面的?任何评价,她的?表情里有一种我无法再管你,也不可能再控制你的?无力感,和?复杂的?欣慰,最终化成简简单单的?一句,“快上车吧,我开了暖气,车里面暖和?。”酒妩上了车,被冻僵的?耳尖慢慢回血。孟园:“几号回去。”酒妩:“大后天,五号。”孟园:“工作这么忙吗?”酒妩:“嗯,现在忙一阵,等开学了有时间?做毕设。”孟园没再说话了,开了近一小时的?车,到了小区门口。川市比北城气温高几度,入冬以来,只下过一场小雪,空气却比北方阴冷湿润,有种黏糊糊,不利落的?潮寒之感。她们走进小区,楼下坐着摆龙门的?几位嬢嬢看见了孟园和?酒妩,笑呵呵地说,“哎呦,我们大明?星回家过年了。”酒妩愣了一下,她才进娱乐圈半年不到,还?以为这些中老?年婆婆们肯定不认识她,结果她们竟都晓得。被人围观过不少?次的?恐怖记忆涌进脑海,酒妩把头撇到了另一边,只想着赶紧离开。孟园却应对自如,拉着她,礼貌又热络地应合了几句,“是的?是的?,她忙得很?,好不容易才回来几天。”回到家里后,距离中午的?饭点时间?也近了,孟园给她把行?李箱搁了,赶紧去了厨房煮饭烧菜。“冰箱里还?有炸的?年货,你放烤箱转几分?钟,热了就可以吃,先垫垫肚子,饭一会儿就好。”酒妩坐在自己?房间?的?地毯上,整理行?李箱。就回来三天左右,她也没带多少?东西,除了基本的?贴身?衣物,护肤品和?证件电器之外,她还?带了几盒年货回来送给孟园,全是买的?最贵的?保养品。酒妩简单收捡了一下东西,然后拎着小礼盒,准备直接去厨房给孟园说,自己?给她带了燕窝和?阿胶,还?有别的?保养品,就当是过年送她的?礼物。刚走到厨房边,一道过腰的?灰白色布帘遮挡,酒妩听到孟园正在跟人讲电话。汤锅里咕噜咕噜冒着热气,香味四溢。酒妩拎着礼盒,微微侧身?,准备等她讲完电话再说。门帘里,孟园讲电话的?内容却使她站定没动。“哎,是的?,已经回家了。”“她现在过的?好就好嘛,我也管不了她了。”“哎呀,什么大明?星啊,说的?多厉害。”“不过我姑娘是漂亮,打小时候就特别漂亮了。”“我现在是不说什么了,为她高兴嘛。”在酒妩的?记忆里,孟园并不是喜欢炫耀和?表达的?人,她不和?亲戚接触,身?边的?朋友也不多,总是一副严肃古板,生?人勿近的?高冷模样。所以听着她此刻,用偏冷硬别扭的?语调,跟她为数不多的?闺蜜小小地炫耀起了她家的?女儿。不知不觉,酒妩的?眼?睛有点热了。她心口感到一阵阵的?紧压,张唇轻呼了口气,悄无声息地坐到了沙发上。从前?几年,为了很?多事,她跟孟园几乎是一打上照面,说了几句话,就要闹不愉快。孟园不许她做的?事情,酒妩偏要去做。孟园让酒妩去遵循的?标准,酒妩也是口是心非。上高中的?那几年,经济不独立,身?边没朋友,日子一片灰暗冷漠。酒妩经常幻想着,有一天可以离开川市,解脱孟园套在自己?身?上的?绳索,远走高飞,再不回来。她想证明?孟园的?那一套理论?全然错误过时,她按照自己?的?方式过活,完全可以过的?更好。也想让做为永远是控制者和?主导者的?孟园品尝一回仰望她,也再抓不住她的?失落和?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