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人。”过了半晌,面色冷峻的玉权朝正议大夫启口。“臣在。”被点到名的正议大夫,战战兢兢地来到他的跟前弯身揖礼。“命人再禀圣上此事,若无圣上定夺,提头来见我!”就算无法将父皇拉出那片害国多年的温柔乡,最起码也得把消息送至父皇的耳里。心头重重一震的正议大夫,艰难地低吐,“臣……遵旨。”“司马大人。”交待完了正议大夫后,玉权又再旋过身,“听旨,宣太子谕。”司马晃连忙在他面前跪下听宣。已做出决断的玉权,决心不再求和,不再待耳软的父皇做出定夺,只靠己力悍卫他的家国。“召集六部,并命人即刻前往全国粮仓,计算出能供应大军的粮草数量。京内位居二品以上文武官,今夜子时东宫密议,京外三品以上武侯武将,得太子动兵铜鱼后,即赴沿江各营整车集结兵力。”“臣领旨。”犹如吃下一记定心丸的司马晃,顿时精神大振。“严大人听旨。”自素节死后即日夜都在心底辗转的玉权,又再点人准备执行他所拟之策。“臣在。”“全国除必要民生外,全面下令停止喜庆娱乐。京畿丹阳戒严,城门出入若无通行证,以敌间罪交付刑部审讯。”一鼓作气的他,顿了顿,思索了一会,又再加令,“通令兵部发出征令,全国凡年十五以上男丁,十日内速赴各郡军营,违令未赴者,不问即斩!″“臣领旨。”光禄大夫在领旨之后,赶忙跟上匆匆出殿的司马晃的脚步,领着其他朝臣快步走出殿外。气息仍是激越的玉权,在殿中朝目散去之时,转身踱回殿上王阶前,一手紧按着阶柱,五指深深掐按进上了金漆的乌木阶柱,望着殿上的锦绣疆图,他难忍地低问。"无限江山……竟抵不过两个女人?”烽姻四起,国难将临,而那翻云覆雨之手,却只是区区两双女子的纤纤素手。一双,是素节绞发之手,另一双,则是殊贵妃拥着父皇入眠之手,她们一前一后踏进也南国宫中,操控着父皇,也揉拍着他的心,而今,更是战殃国壁、祸及百姓,眼下再不做些什么,以时势来看,国力远盛于他们的杨国,一统江山之日指日可待。要他这南国下一任的皇位继任者,眼睁睁地看他南国的百年基业,葬送在两个女人的手上?他不甘。“三名攻南行军元帅?”与玄玉一同返回长安后,就一直持在宝亲工府内的冉西亭,在朝中友人下了朝来到他府内,并告知今早在朝上圣上所下之圣谕后,想也不想地即飞快地赶来齐王府。“对,三名。”知道他昕到消息必定会赶来府内的玄玉,在招呼完他后,又再次走回书案竖坐下,拿来方才仍在看的军图。冉西亭扳着手指迟疑地问:“除了必须成守京畿的太子外,还有四名王爷……”据他所知,朝中人人莫不想把握住这回攻南的机会闯出一番战业,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圣上所诞的四名皇子,仅只三名攻南行军元帅,这下岂不成了四人抢三席?稍微抬首看他一眼的玄玉,想了想,又再次低下头来。“玄玉,你打算怎么办?”急着想知道他有何主意的冉西亭,很是期待他在明早上朝时会如何向圣上自荐。“按兵不动。”“什么?”出乎意料的答案,当下令冉西亭傻眼。玄玉一字字再道:“什么……都别做。”“玄玉……”“这事等父皇圣裁就成了。”他还是一副不怎么关心的模样。以为他不明白这个中利害的冉西亭,急摊着两掌解释。“可若攻南成功的话,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啊!”抢下这等无上的战功,到时不只是封疆列士,底下的人更可因此封侯拜将,玄玉在朝中的声望也将随之大涨。在房外已听了些许,方踱人房内的袁天印,见玄玉并无开口之意,于是便笑吟吟地插嘴。“宝亲王会这么想,他人也会。既然人人都想占行军大元帅这位子,以抢个求之不得的功劳,那咱们又何需费力去争呢?”冉西亭讶异地抚着额,“袁师傅,怎么连你也……”“况且,摆明了去争,岂不是也摆明了王爷不安于己位,有所图谋?”袁天印又再说出玄玉之所以不采任何行动的原因,“太子多疑,你我都不想让太子往后的箭靶对准了王爷来是吧?”虽说这些活听来是有几分理,但忧心忡忡的冉西亭仍是紧竖着眉心。“万一玄玉不在攻南的行列中怎么办?”争是不争,不争是争,要是圣上就这样让玄玉求仁得仁,干脆就不让玄玉率兵攻南呢?有恃无恐的玄玉淡淡淡轻应,“轩辕营在我手下,还怕没我的份吗?”杨国大军中,目前以练兵有成的轩辕营实力最盛,除去军容不看,论经验、评战历,余丹波除了略逊石寅大将军外,这些年来,轩辕营在余丹波与乐浪的领军下,河南府一带打流寇已不知有多少回,此番攻南,圣上不将轩辕营列为主力,还能挑谁?难道真挑那只有在马背上才是英雄,却没有水战经验的石寅不成?“那名分呢?”冉西亭忙不迭地指出重点,“就算有三名行军元帅,可其中一名定会是行军大元帅,若是抢不到那个位置,即即你再有战功,届时领功的还不是上头的人?”玄玉还是没半分焦急的神态,“这事二叔就不需操心了,一切就待父皇下旨。”“玄玉,你老实告诉二叔。”冉西亭忙来到他的身旁,扳过他的身子,神色严肃地两手搭着玄玉的肩头,"你是太有把握那个行军大元帅的位置非你莫属,还是你根本就无心攻南?”“依二叔看呢?”玄玉却给了一个有答等于没答的答案。冉西亭苦皱着眉,“我……”这他哪看得出来呀?“二叔,我有话要与师傅单独谈谈。”拨开他的手后,下了逐客令的玄玉朝身后一唤,“堂旭,你送送二叔。”探不到半点口风,也没安到半点心的冉西亭,在玄玉又低下头去研究着军图,而堂旭也来到他身畔拱手示意他出去时,无奈地叹了口气。“有必要连他都瞒吗?”在冉西亭走后,袁天印绕至玄玉的身旁坐下。“欲欺敌,得先欺已。”玄玉微侧过脸别他一眼,“师傅不就是这么教我的?”也不想想那个对他再忠诚不过的冉西亭,是多么为他担心为他忧……不知该夸他聪颖还是过头的袁天印,不予置评地摇了摇首,随后自袖中取出一张密函搁上书案。“收到什么消息?”没空拆开来看的玄玉,只是直接问这个专门替他搜罗消息的人。“如王爷所料,信王行动了。”看来,他们先前都太小看信王的财力了。玄玉顿时停下了手边的动作,好整以暇地绕高了眉,“德龄动了什么手脚?”“边关来报,西北杀了我杨国的使臣,扬言日后不再岁贡,更非杨国臣下之国。”想这消息,现下定是传到圣上的耳里了,圣上是个要脸面的人,一个臣下小国也敢知此示威?圣上怎可能不理会这等挑衅?“老四想把老五踢去西北?”玄玉不消片刻,即推衍出德龄做出这事的主因在哪。袁天印微微颔首,“大将军石寅长年征战西南,因此对地近的西北较朝中任何大将军更加了若指掌,此番西北掀战,石寅大将军与晋王,将会是圣上派出弭祸的最佳人选。”玄玉不敢苟同的轻哼,“为成私欲,老四那小子竟置杨国国力不顾?”少了尔岱,攻南兵力就等于少了廿万人,而南国可不像西北那般好惹,德龄这招玩得太过火了。“王爷,信王在扬州伏羲营有兵十万。”袁天印笑笑地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