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静立在一旁的阎翟光,不解地看着双目泛着精光,看似像下了什么决定的他“齐王现在何处?”重新振作的建羽,深吸了口气后问。“回圣上,齐王亲自去迎太子灵柩了。”“待齐王回宫后,命他来见我。”知道玄玉对灵恩仍有一分情之后,建羽更是下定了决心,“还有,速为朕拟道圣旨,通令全朝大臣,三日后早朝,朕将颁旨另立新太子。”“臣遵旨。”被捕下狱后,负伤遭囚在天牢里的凤翔,听了许多牢头他们说的许多事,许多这阵子以来在朝中发生的大事。例如父皇废后,皇叔贺玄武被下旨处斩,以及玄玉被立为新太子。他更听说父皇还有意大大削减各王爷手中的兵权,并且要求伏羲营以及益州大军裁减军员,惟独改驻在长安近处的轩辕营,一兵未动。从父皇所下的这些圣旨中可看出来,父皇不但要玄王继接灵恩的棒子,父皇更极力不要玄玉也因兄弟之故,被逼得踏上与灵恩相同的道路,父皇要保玄玉。至于他这方而的消息也不少,自他垮台下狱的消息一传出后,太原那边早就隐忍他多时的地方官,全都争先恐后地对父皇上奏折大书特书他的不是,尤其他对待治地官员与百姓的作风又是如何严苛,哼,标准的树倒猢孙散。只是他不明白父皇为何不下旨将他处死。相反的,被立为新太子的玄玉,在当上太子后的首件事,就是前来天牢一解他的疑惑,又或者该说是……来对他耀武扬威。“听说你被立为新太子。”坐在牢内地板上的凤翔,上上下下地将玄玉打量过一回后,两眼定在他头顶的太子冠上。“如何?”凤翔拍拍衣裳站起身来走至他的而前,“身为赢家,有什么感觉?”“为何要杀灵恩?”这句话,打他听沉灵恩的死讯起,就一直梗在他的心头。“别告诉我你对他有手足之情。”凤翔不屑地睨了身为同犯的他一眼,“拒绝灵恩求援的人可是你。”“至少公与私之间我分得清。”“于公方面,你得借我拉灵恩下马,故才拒绝灵恩?”凤翔也不是省油的灯,三两下就看穿了他,“那于私呢?灵恩曾做过什么值得让你替他报仇?你素来不就只有被灵恩利用的份吗?”“他给了我机会走到今日,在父皇登基前,他更曾为我们遮风挡雨,若是无他,咱们这些皇弟们不会安然度过那些岁月。”就因灵恩如此,故此素节在生前才会代灵恩向他求情,他也知若无灵恩,他今日不能站在牢外看着凤翔。“就这么点微不足道的恩情?”凤翔很是不以为然,“别把灵恩想得太伟大了,路是人走的,即便灵恩曾为咱们开道,但他可从未替咱们走过,他只是袖手旁观,若非他在朝上失足跌了一跤保不住太子之位,只怕他会继续在一旁看咱们斗下去,并打算继续在暗地里坐收渔翁之利。”玄玉笃定地为他下了结语,“你不会再有机会与我斗下去。”“当然,如今我已是阶下囚,怎能与你再斗?”凤翔摊摊两掌,当然也知道在落到这个境地后,要想翻身,简直比登天还难。“但你的心依然不死、”玄玉两眼直视着他那始终都没有减少半分野心的眼眸。凤翔挑衅地问,“怎么,你也想杀兄弟吗?”玄玉以冰冷的眼神看向他,“灭南一战起,你我就不再是兄弟。”没料到他会说这种话,凤翔怔了怔,终于察觉到他那总是戴在脸上的面具,似乎已经揭开,隐藏在暗处里的真实玄玉,此刻正隔着牢栏与他面对面。“你我同是一丘之貉。”凤翔轻耸着肩,“我若杀兄,你也好不到哪去,你不同样是踩着兄弟踏上太子之位?”玄玉将话原封不动地掷回他脸上,“我不如此,我又得被谁踩着?你吗?”“很可惜我没能如愿。”若不是女娲营连遭盘古营与益州大军削弱了实力,让轩辕营捡了个大便宜,今日会有他玄玉出头的一日?按他的计划,玄玉该同太子一般也战死在沙场上。“依父皇的意思,你该人头落地的,但我不要父皇杀你。”看着他脸上没有为自己所为感到丝毫的后悔,玄玉冷声地道出他今日还能活在这的主因。“你会为我求情?”凤翔似笑非笑的,一脸不信的模样。“我要你一辈子都待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玄玉刻意放缓了音调告诉他,“我要你付出代价。”像是听了极大的笑话般,凤翔当下笑得无法自抑,两肩还不断一抖一耸的。“代价?”他笑着笑着突然狠狠换上了一张残酷的脸庞,“生在皇家,本就该付出一些代价,问题是,你付不付得起。”心生怒火的玄玉隔着牢栏一把用力扯过凤翔。“你输不起。”凤翔看着他的眼,讥嘲地说出答案。他眼中有抹不去的恨,“我是输不起。”他输不起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包括符青峰,也包括他那个来不及出世的孩子。“你这眼神是在告诉我……你在记恨!?”凤翔还偏看头问得很刻意,“你记的是哪一桩?我的记性不好,你不妨说出来提醒我一下。使劲推开凤翔后,玄玉更加确定了不让父皇杀凤翔的决定是对的,因为在他有生之年,他都要亲眼看着凤翔在这座牢里过着每一日,他要凤翔用所有的青春与人生来偿付代价。“这太不像你的作风了,依你的性子,你该大肚能容的。”遭重重推了一掌后,凤翔悻悻然地拍着自己的胸口。“你错了。”玄玉像是起誓般地道,“我从不是个完人,日后你会有很多时间明白这一点。”赫然察觉言多必失后,凤翔霎时阴沉了一张脸。“我不会让你死。”玄玉淡淡别他一眼,“你若寻死,我会命人将你自鬼门关前抢回来,无论如何,我会让你好好的活到老、活到死,就在这间小牢房里,永在这里。“你……”玄玉朝他扬眉,“绝情这门学问,我可是拜过师门的。”学了这么多年,看过了这么多生死与无奈之间的选择,他想,或许袁天印就是要他将绝情用在亲情这上头,以免他会像以往一般为难自己。不让他保有身力皇子的自尊死去,还要他永远待在这个鬼地方?忍不住一身忿怒的凤翔,在玄玉说完话转身欲走时,气极地冲上前两手捉住牢栏,极为不甘的低吼,自他口迸出。“为何你也想争太子之位?”不得到这个答案他就算死也不会甘心。“这还需要理由吗?”玄玉神色冷漠地看他一眼,“自我生在冉家起,自父皇登基的那一日起,一切,早已不需要理由。”江山是一朵会致命的罂粟,权势是一颗会麻痹的毒药,而天下,则是一个必须倾其全部所有去经营的远景。他只是在追求一个在付出极限后,渴望终能成真的远景。他们冉家人,或许都有着不同的渴望,但同样的是,他们都在荒野里寻找一个前进的方向,都在疲倦中寻找一个可以歇息的地方,在终点未至之前,谁若中途停下脚步谁就是放弃了,因此一旦开始前进就注定不能回头,他们都只能照着命运为他们安排的道路继续走下去。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理由的。“玄玉。”玄玉转过身,看向将永远孤零零地被留在牢内的他。"“你相信天意吗?”深深相信天意这回事的凤翔,问得十分认真。“我从不信。”“不肯交出兵权?”玄玉淡淡地重复。“回殿下,是。”在圣上那边听到了晋王不肯被削兵权一事后,阎翟光就急于前来东宫见他。“何因?”“晋王……”阎翟光面有难色,“似有意谋反。”益州大军在战后并无退兵之意,还近驻在长安城外腹地,若要说晋王无半点谋反兵变之心,任谁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