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谦澄弱弱地拦住他:“我自己来就好,同桌你快走吧。”
翟耀一抬眼,看到他脖子上有道红色的勒痕,瞳孔瞬间缩紧:“这是怎么弄的?”
许谦澄急忙扯紧衣领,红着眼圈摇头:“没什么,真的。”
“高嵩还是宋清宴?”翟耀步步逼近,没意识到自己的样子有点凶。
许谦澄被他的神情吓到了,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不……不是,他只是开玩笑……”
翟耀看到同桌做错事一样缩在角落,压着胸口涌动的恶气说:“你以前去找高嵩打架的勇气呢?就算失败了,挨揍了,反抗总比现在这样好。”
许谦澄像是被逼急了,猛地抬头颤声说:“你懂什么?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好吗!我反抗过了,你看看我的下场!如果我想退出这场游戏,会比现在更惨!”
翟耀没有说话,只是仰头叹了口气。事实上他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种被逼到绝境、在恐慌中被绝望淹没的感觉,没人比他更懂了。
“李诗澜那本画册,”翟耀看着跑去一边找鞋子的许谦澄说,“其实是你画的吧。”
许谦澄的身影赫然僵住,仿佛一团凝固的液体。在死一般的寂静之后,这团液体崩溃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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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压抑太久,许谦澄宣泄般哭得撕心裂肺,翟耀忍了又忍,实在脑仁疼。
“同桌你冷静一点,我不会说出去的。”翟耀无奈地说。
过了好一会,倾盆暴雨才转为淅沥小雨。许谦澄靠墙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抽抽噎噎地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翟耀在他旁边坐下来,拆了个棒棒糖塞嘴里,“那次你的画纸被人从楼上扔下来,我恰好捡到一张人物眼部素描。商允的眼睛挺好认的,尤其是他右眼角下边那颗痣。后来又听说你和他是同一所初中毕业的……”
许谦澄把脸埋在胳膊里,闷声闷气道:“没错,画册是我的,里面每一张素描都是我画的。”
他告诉商允,李诗澜和他曾经是很好的朋友,是为了帮他才说画册是她的。
李诗澜一度很喜欢顾时未,而顾时未似乎对她也很有好感,但始终是若有似无点到即止,所以两人虽然走得很近、看上去关系不一般,实际上并没有谈恋爱,顶多是暧昧。
可大家似乎就这么默认他们俩是男女朋友,顾时未也没有解释。有不少人酸的要死,很嫉妒李诗澜。
画册那件事像是连环追尾的车祸,李诗澜情急之下为许谦澄挺身而出。而她这个举动,令自己成了众矢之的,成了每个人眼里的一根刺,不拔不痛快。而李诗澜性格很硬气,谁敢骂她,她一定要狠狠怼回去,谁敢动她,她也一定要还回去。
所谓的撕逼打架,其实是她在反抗、在保护自己。可她的举动,却让大家对她的欺凌越来越严重。
许谦澄颤声说:“高嵩曾经追过李诗澜,但被拒绝了,可能李诗澜说了一些让他没面子的话,所以他怀恨在心。那些有关李诗澜在校外的谣言都是他散播的,没有一件是真的,可大家照单全收,不停地用来攻击她……”
翟耀:“所以在她出事后,你去找了高嵩?”
许谦澄惨笑道:“然后被打得很惨。”
翟耀沉默了一下,又问:“那商允呢,他岂不是很无辜?”
“无辜吗?”许谦澄目光呆滞道,“一开始或许是吧,因为我的画册,因为顾时未的一句话,他也被当成了恶意针对的对象,只不过没人敢动他,所以他的处境还算好。李诗澜出事之前给我发微信,说她撑不住了,要找人帮忙。之后……”
之后很多人都看到那天李诗澜和商允吵架。可能是她向商允求助,但是被拒绝,所以彻底绝望了。
翟耀想起食堂大战处罚结果的事:“你不是第一次把事情推给商允了吧?”这算由爱生恨吗?
“你以为我愿意吗?”许谦澄掰着手指,出神地说,“即使我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也不会有人相信。不仅不信,我也好,商允也好,处境只会越来越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