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罗浔歌有些尴尬,她承认当年真的念书念疯了。两个人相视而笑,奇妙的氛围萦绕在办公室中,总觉得时光似乎瞬间倒流,他们回到那间社团办公室里,一样的空间、一样只有两个人,总是能说说笑笑般地度过欢乐时光……“董事长,我送茶来了。”程克威端着香茗进门,破坏了唯美的氛围。“我来就好……”罗浔歌赶忙上前接过托盘,“你先出去吧……嗯,去帮我处理事。”程克威有些不放心,越过罗浔歌的肩头瞄向梁至尊,又看向她。直到罗浔歌以肯定的眼神要他不要担心后,他才勉强离去。梁至尊真的觉得,他看那位秘书不顺眼。“喝茶吧!”罗浔砍利落地为他倒茶。“然后我们有很多正事要讲,没有时间再沉缅于过去的回忆了。”那些都已经是不必要的东西了……“是啊,回忆过去有什么用?”梁至尊执起小杯子,若有所指地看着她,“反正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罗浔歌瞥了他一眼,不打算正面迎击,这种场面是她用脚趾头都想得到的。她把资料摊开放在桌上,跟梁至尊开始大略地讲解公司目前运作的状况、合作的对象、已经正在进行的计划。她说得口沫横飞,有道扎人的视线却也刺得她心不在焉。“……”她终于停下,转过头去,对上一直托着腮凝视着她的梁至尊,“董事长,你有事吗?”“你是怎么想的?”他懒洋洋的,突然迸出一个问题。“咦?您是指这件开发案吗?我当初是打──”“我是说,为了引起我注意,转学到学校来时,你是怎么想的?”罗浔歌瞬间敛了神色,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眼神,黛眉微蹙,她不想再讨论过去的事。“我觉得现行的并购案比较重要,追问过去的事,一点意义都没有。”“怎么会没有意义?这件事我闷了七年,我该得到一个答案。”他也收起笑容,“当你父亲要你到学校勾引我时,你就已经把计划全部安排妥当,然后等我一步步地跳下陷阱吗?”罗浔歌倏地转过头去面对他,她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或许她可以试着说出当年的想法……但是,她的羞愧感终究凌驾了一切──她有什么资格解释?“你怎么想就当做是那样吧!我可以跟你打个商量吗?事情已经过去七年了,不管是什么伤害,我们都已经吃足苦头……”她难得露出悲伤的神情,“拜托你,不要再旧事重提,提这些是没有价值的!”“苦头?你吃到什么苦头了?看看你现在的一切!”梁至尊突地轻击桌面,他痛恨她避不谈论的态度,“拥有事业、地位、权势,还交了男朋友!”“什么男朋友?”她仓皇地看向他,眼神带着点心虚。“那个秘书,你当我是瞎子吗?看不出你们之间的气氛?”她怒目相向,觉得这事情很碍他的眼。“我们还不是……只是试着交往而已。”而且是在她递给他离婚协议书之后,她才接受克威的追求,心想,也许投入另一段感情,更容易忽视他的存在。怎知一面对他,她竟慌了。“克威很照顾我,他知道我身边没有人可以依靠,而且跟着我也久了,所以我……”她干嘛自乱阵脚?罗浔歌连话都讲不清楚,支支吾吾的,别说外面一帮主管了,就连梁至尊都没见过她这么慌乱的样子。“保持距离。”他干脆地扔下一句话,“上司跟秘书,太超过就调他走。”“你说什么?他是我的人,你怎么可以随便调动!”这家伙一回来就想调动她的人?罗浔歌被激怒了,一时忘了心慌。“你的人?这种话你敢说得那么理所当然?”梁至尊一脸不可思议地站起来,因为他没看过浔歌为哪个人这么激动过!“我的意思是,他是我的秘书……你不要扭曲我的意思!天!你怎么这么不可理喻?不,你一向都是这个样子!”她一个人喃喃自语几秒钟,然后女强人的罗浔歌又回笼了,她抬起头警告他,“梁至尊,各人有各人的员工,你不能擅自任意调动!”克威跟了她这么多年,帮她很多忙,不能因为她和梁至尊的私人恩怨而毁了他的前途。“我是董事长,调派个人竟需要经过总经理的首肯?”看见她如此维护程克威,梁至尊简直怒不可遏。浔歌一向以冷静着称,怎么可能为了谁,为了哪个男人如此慌乱!“我跟梁夫人有过协议,我可以用我想用的人!”她这会儿搬出奶奶。“哦……好,我们不谈公事。”梁至尊只两秒钟就把笑容给端出来了,“身为我的妻子,你本来就不该跟其他男人这么贴近。”“……”罗浔歌一时哑口无言,有没有搞错……现在他把“妻子”这个放了七年的古董搬出来讲?“谁是你妻子?”“你啊,梁夫人。”梁至尊一副自己稳羸的模样,悠哉悠哉地又坐回皮椅里,凉凉地喝起他的乌龙来。“梁至尊,看来教育没有让你变得更谦虚。”罗浔歌深吸一口气,双手抱胸地来回跫步,“这七年以来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瓜葛,你现在搬出妻子这两个字未免太可笑了……更何况,我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书,要交什么朋、或是男朋友,全都是……”“我没签。”“……我的自由,你根本无权过……你说什么?”罗浔歌终于听见了他刚刚说的话。“我没把离婚协议书送出去,我丢了。”他挑高眉,扬起胜利的笑颜,“所以你还是我梁至尊的妻子,保持距离,youknow?”罗浔歌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她被气岔了!这个男人每年按月寄十几封的离婚协议书来要她签字,这次他回国,她好不容易把签好字的协议书亲手交给他,现在他却说把离婚协议书丢了?“你到底想怎样?”她头一次觉得摸不着梁至尊的心,“你不是盼我的签名盼了很久吗?”“请继续报告吧,总经理。”梁至尊顾左右而言他,存心想气死她。“梁至尊!你到底要我怎样?”“你想要获得一切,拍拍屁股就走人吗?”梁至尊重新看向她时,眼眸一如当年的冰冷,“如果我没有办法重新获得幸福,你也休想!”“幸福?”她没有啊!她什么时候获得幸福了?七年的夫妻,却连面都没见过,她得到什么幸福?他难道以为她会在伤过一个男人之后,还可以再愉快地跟别人交往吗?她可是经历了七年光阴的淡化,尤其是见到现在的他之后,才在最近鼓起勇气,跟程克威迈开第一步。“你要什么?道歉吗?”她突然领悟到,再这样下去,他们只会互相伤害而已。“对不起,当年的事,我真的很对不起你!”她快哭出来了!罗浔歌强忍着哭泣的冲动,她不能在至尊面前流下任何一滴泪,他说过了,她没有资格在他面前哭泣!梁至尊瞅着她,经过七年,他听见了这个女人的道歉。但是有什么意义呢?这声道歉来得太晚,改变不了任何事,也改变不了她当年那种为钱嫁入豪门、榨取钱财的阴狠手段。更没有办法弥补他心底的痛!她不知道他是怀抱着怎么样的心情飞到美国的,她无法想象在美国时,前半年他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状态,更无法想象他从今以后,再也没有办法相信任何女人!“浔歌。”他突然唤了她的名。罗浔歌抬首,依旧强忍着泪水,故作镇静地回望他。“你的道歉、你所说的话、做的事,对我而言……”他挑起淡淡的笑容,“都没有意义。”那温柔的嗓音霎时化为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罗浔歌的心窝中,旋转一圈后,停驻。她美丽的大眼只能虚弱地眨呀眨的,毕竟这是理所当然、她应得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