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力。“当时你何不直接揭穿我?我想御飞和archer很乐意连手围殴我,我不见得能抵挡两虎之力。”皮椅转动,发出磨擦的声响。“我不想让你马上找到脱罪的借口,以你的本领,在御飞和archer面前编织一套华丽说辞是多么简单的事。”应巳龙缓步离开落地窗,朝皮椅方向走近。“现在轮到你回答最后一个问题,‘这对你有什么好?’——破坏应氏,受创的人不只当家主事的应氏家族,其下所有的员工也会受到波及,你也是领新水的员工之一,加上这些年对于应氏的尽心尽力,我无法理解。”问句甫了,皮椅也转向正面,童玄玮带着浅笑的脸孔与应巳龙相对,他的笑容中多了数分玩味,摘下金眶眼镜的双眼锐利无比。“这是应氏欠我的。”敛笑,语气转为冰冷,再重复。“这是应氏,欠我的。”即使心中早已对于童玄玮的回答有底,应巳龙仍是无奈。“所以你甘愿放弃自行创业的大好机会,屈居在应氏当个小小特助,甚至装扮了数十年善良无害的童玄玮,就为了报复应氏?”报复?他只不过是想拿回应氏所亏欠他的一切。“巳龙同学,你说错了两件事。梦境。红的纱、黑的纱、青的纱、白的纱、黄的纱……由天际垂帘而下,飘落成七彩缯浪,波波拍打而来。空荡荡的,除了他之外。仿佛穿越无止尽的轻柔织物,他来到紧闭的门扉的,门扉外传来熟悉的马蹄杂沓声及兵喝刀鸣。是熟悉没错呀!是他看过千百回的战争杀戮画面呀!可是为什么他产生没来由的压迫及极度想逃离的念头?甚至连双臂都忍不住轻颤。他看到自己缓缓伸出右手,准备推开门扉。不要!他嘶吼狂叫,直觉由四面八方奔涌来的不安会将他带往一个惊恐骇人的巨大漩涡!他不想看这次的梦境,一点一滴都不要!说不上来的恐惧积压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变成沉重而艰难的动作。不要强迫我看这场梦境,醒过来!让我醒过来!他越抗拒排斥,右手越加重推门力道,一丝刺眼光亮由门缝透出,逼使他眯眼躲避。迈开虎步,迎向蜂拥而来的刀枪弓箭。每张狰狞狂杀的脸孔血溅模糊,远与近。为什么?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梦境?!不是该结束了?你已经拥有茧儿了呀,你还有什么不甘不满?!让我离开你的意识、你的梦境,属于应巳龙的部分意识强烈想挣脱无形的束缚,“他”却毫无所动,难得一见的心慌浮现在袍甲下的胸腔。他原以为所有的梦境早该结束在“他”传递的美景之中,“他”还想告诉他什么?挡路的敌将兵败如山倒,崩溃。排除眼前阻碍,他见到了整排高耸并列的木桩,神似于教堂中高悬的耶稣像所背负的十字架,绑缚着男男女女。茧儿!“他”的独特嗓音混杂着失控,在心底一次次呼唤着茧儿的名字。应巳龙愕然。难道……梦境中见过无数回的身影被束缚在一根木桩上,披散的长发掩住她的五官,眸子因害怕而在绺绺青丝下微微闭合。茧儿!分不清是他或“他”的焦虑,引起她的注意,缓缓抬起眼。仅仅一瞬,四目相交。小心身后!她细声提醒,因为她看到了策马奔驰到他身后偷袭的敌人,而他也看到同样危急的画面,只不过——对象换成了她!他透过“他”的眼,看到骏马上被逼急的残兵丧心病狂地对木桩上毫无反抗能力的俘虏挥刀,刀起头落,俐落熟练。慌张柔细的嗓音仍在扬飞的黄沙间回荡,成为他耳内唯一接收到的声响。小心身后……小心身后……“他”没有动,没有回头,没有注意在他身后的袭兵,静静地、愣愣地、眼眸眨也不眨——注视着眼前蓦然闪过媲美烈阳的刀光,纤柔的身躯犹束立在木桩上,穹苍间喷散起一片雾茫茫的温热腥红,从断颈间源源不绝。青丝随着头颅落地的滚势翻飞,那张黑绸细发半掩的容貌就这么缓缓地停在他一臂之遥,鲜红的稠液逐渐扩散成血洼。怎么会这样……他屏住呼吸,心猛然一悚,看着“他”伸出颤抖得几乎不听使唤的指,慢慢贴近闻有温度的头颅,拔开绺绺青丝……不要看……他摇头抗拒,却支配不了“他”的动作。不要看!不要对自己……这么残忍!“他”未曾听劝,指尖挑开染上血渍的发。寸寸拨离,露出逐渐失了色彩的容颜,头一回他如此清晰见到属于茧儿却又神似于品蕴的五官,承载着满满慌乱及担忧着“他”安危的眉眼,最终吐露的字句仍是为了“他”的唇瓣……全都失了血色,成为惨白。碎裂了、破灭了,一切在眼前的情景,分化成一块块拼凑不全的悲伤。我救不了她……“他”的嗓音浅浅飘了出来,冷静,甚至像在平稳地陈述事实。眼睁睁看着她在我面前魂飞魄散。什么也做不到,无法抛下武将职责孑然一身、无法在乱世中选择舍誰保谁,到最后连为失去她的一丝丝失控痛哭都做不到……panel(1);围着“他”一字一句,心窝的热度越来越高,像有人揪着他的心,缓缓施力握紧。“他”像在自言自语,实则是与他在交谈着。两个交缠的身影逐渐错开,他看到自己由手臂开始,从“他”身体里脱离,“他”仍静静立在原地,而他已经与“他”分成两个个体,但心窝传来的刺痛依旧。你还不懂吗?“他”问,像在叹息般。我该懂什么?他反问,瞬间在他胸口爆裂的痛楚夺去他的呼吸,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旋转,一切的一切令人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