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来有伤口。”他将她的脸颊左转右转,不放过任何一处肌肤。“你想想嘛,他们把我绑起来,都要拿刀砍我了,还会不把握机会打我吗?”这句是实话,她真的被打得很惨很惨,只是没造成伤口和疼痛,但不代表她不需要他温柔的呵护。刀屠同意她这番说辞,转身从木柜里拿出烫伤用的凉膏,他没有能涂抹这种没红没肿的伤药,先用凉膏凑凑数。饕餮很伶俐地将右颊转向他,他轻轻柔柔的手劲,在她脸上画圈圈,伤膏好凉快,他的指尖好珍惜她,像害怕碰疼她。方才还能划断金刚绳的指,此时已经毫无杀伤力。她舒服得几乎快合上眼睛,不过她没有,因为她要看小刀,一直看着他。之前还满脑子想着如何再对他下咒,现在根本没了那个念头。相处后发觉这个小刀也可爱,虽然他不会甜滋滋喊她娘子,虽然他不会老是朝她傻笑着,虽然他跟她说话时的语调比较淡漠,可是她分不出来这个小刀和被下咒的小刀有什么太大的差异。他还是每一餐都为她煮出超好吃的料理,每一道菜都没马虎过。他还是在夜里让她搂着他睡,把一大半的被子让给她盖。他还是会听她啰峻些没营养的废话而没打断她。他还是……可口得让她垂涎三尺。手,忍不住又爬上他臀部。“妳干什么?”他的手指还在她脸颊上,直接狠狠捏一记。她的圆脸被捏得变形,但不痛,还有办法嘿嘿淫笑,“我们都做得这么勤快了,你还羞答答问我要干什么?”她将淫魔的嘴脸学个十成十的像,红唇咧咧直笑,小掌从他臀边摸往臀后,一副在酒楼吃姑娘豆腐的色老头模样,摸已经不能令她满意,她开始改用轻捏慢揉。“妳脑子里除了吃和欲之外,其它什么都装不下了吗?!”“谁教这两件事都很快乐嘛。”她路起脚尖,嘟唇亲吻他的下颚,她的身高也只能勉强亲到那里,除非他主动低头或是抱高她,她才能满足地亲到他厚厚的唇。她是追求快乐的兽,干嘛去装些不快乐的事在脑子里堆肥呀?刀屠叹气,重重地,最后说出一句连自己都觉得不该说的软弱拒绝,“我身上全是汗臭。”“没关系,我也是。”她轻轻松松以老话一句堵回来。他又叹了一口气,略略俯低身,她立即叼住他的唇,只听见他最后那句数落在密合的唇缝间流溢,全数被她吞进嘴里——“妳真的是只贪心的兽……”哗啦啦啦。水珠泼得到处都是。大大浴桶里,塞进一个刀屠已经嫌小,饕餮也硬跟着挤进来占空间。这就是人间说的“鸳鸯浴”哪,她还以为鸳鸯只是尝起来好吃,还不知道鸳鸯洗澡也是快乐无比。他们两人都松散发辫,一样的微松,她好玩地坐在他大腿上,撩起他一缯头发在指间绕呀绕,又顽皮地拿它去挠他的鼻,自己笑得咯咯清亮,享受他替她刷刷洗洗身子的舒畅。“对嘛,就是要这样,在我死之前,一定要痛痛快快再玩一次我才不会有怨言!”通体舒畅!人间享乐!死而无憾!“手举起来。”打满白泡沬的软巾要清洗她的腋下,她乖乖照办,举高藕臂,软巾搓揉过来,痒得她直发笑,不过笑声没阻止她叽叽喳喳说话,说着在天山遇见闻磷的那档事,都说好多回了,她还不腻。“……看到他们拿出假龙飞刀,我真的吓死了!我想,完蛋了,这次非死不可。你不知道龙飞刀是什么吧?厚,它是神武罗还是人类时打造出来的魔刀,听说被它砍掉的脑袋少说有千来颗,刀上沾满鲜血和冤魂,不只砍人也砍妖,我虽然没被砍过,不过听说以前有只和我一样仗恃着刀枪不入的妖被它一刀剁成两半……我可不想拿自己去试这个传言的真假,万一也被剁成两段就太划不来了。”她滔滔不绝地将龙飞刀的来历细数一遍、连武罗铸造它,最后又弃下它的那回事也没遗漏。他这次改刷她的背,将她的长发撩到雪白酥胸前,要她转过去背对他。刀屠似乎对她的话题兴致不大,无论她叽叽喳喳说多少,他都不答腔,任由她唱独脚戏,他更在乎有没有将她洗干净。“小刀,可是我不会因为你是把菜刀就看不起你哦!”她不希望让刀屠以为她在吹捧魔刀龙飞而产生自卑感,转头朝他补了这句。匆匆一瞥,看见刀屠眉宇间有蹙折,但她没看得很仔细,刀屠大掌往她脑袋上一搁,硬生生将她转向墙面。“背还没洗好。”他口气淡淡的,湿巾在她背上勤快地来回。是她看错了吗?刚刚好像瞧到他的不悦,但从嗓音听来,没有异状,还是她熟悉的刀屠。饕餮不是心细如发之人,很快就抛掉这个猜测,接续她方才还没说完的话题。“比起杀人的龙飞,会做菜的菜刀精我才爱呢!”她再次强调。“妳嘴里的‘爱’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爱’对妳而言,只是开心时挂在唇边的欢呼罢了。”他老早就弄明白,只是偶尔仍会为她说出那三字而胸口震撼。刀屠掬起清水,将她背上的白色泡沬冲去。吹弹可破的肌肤,带些圆润,女人的柔软曲线,像连绵起伏的山坡,该凸的凸,该凹的凹,手掌随着线条滑过,引来她的咚嗦,身躯又软化下来,整个贴靠在他胸口。“我的确不太懂哈是爱,可是我现在都只对你说‘我爱你’耶,别人都听不到哦!”以往,她一摊吃过一摊,每一摊都有她中气十足大嚷“我爱你”的声音。她爱做饼师傅,也爱煮面大叔,更爱一旦腐脑大婶,他们总是做出她爱吃的东西,让她眉开眼笑,但她越来越少有机会满街冲着人喊“爱你”,因为有小刀,她的“我爱你”全都送给他了。吃着满嘴美食时,她喊:我爱你,刀屠会露出若有似无的浅笑,浓扬的剑眉略略放松,为她再添满一碗。床上,玩着令人身心爽快的游戏,她勾着他的颈,双腿缠在他腰际,小舌撩弄轻啖他的耳垂,在他发鬓间轻吐:我爱你,刀屠的眼神会变得深邃,如火炬般凝视她。尽管他还是沉默,半个字也不多说,却会主动低头亲吻她——每次都是她采取主动,像只扑羊的饿狼扑向他,只有在那时,他的动作会变得火热,害她无力招架,却也乐于享受他的服务。“妳爱的,也不过是由我手里煮出来的那些料理,并非我刀屠这个人。”刀屠泼她温水!一瓢水从她脑门淋下,开始处置她的长松发。他喜欢她的发色,黑金混杂在一块,黑的像绸缎,金的像纯金细丝,扎起发辫时,金丝在黑发里闪耀出迷人炫光。“……”饕餮偏着头,思索他那句话。他说得对,如果他不会煮食,她就不会对他说“我爱你”,她满嘴说着爱爱爱,实际上爱是什么,她根本摸不透、弄不明白,没资格大放厥词。她爱的是刀屠?是刀屠那双善于料理的双手?是刀屠的身体?是刀屠教她的快乐?是刀屠的眼神?是刀屠的声音?是刀屠在她身边的感觉?还是刀屠偶尔流露却又好稀罕的关心?那些是爱?是吗?“小刀,那你有爱我吗?”她理不出答案,想知道这个难题若拿来询问刀屠时,他会怎么回答。他曾对她说过那三字,是在咒术影响之下。娘子,我爱妳……可是没了咒术,也就不再听他说起。她还满怀念他用那般酥骨呢喃,让她战栗。“那要看妳对于‘爱’的定义是什么。如果妳是指妳看到食物时的‘爱’,那么,我没有。”她眉心打结,咕哝:“干嘛说这种我听不懂的回答……”他如此笃定地回她“我没有”,像是狠狠在她胸口殴一拳,比闻磷一族用脚踹在她脸上还要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