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犯了那么大的错,是怎么心安理得活下去的呢?”
落魄画家正要跟闫筱说什么,闫筱一抬手,吼了句先闭嘴。她捂着耳机坐在客厅安静的角落里,揪着心,等待季白深的回复。
“苑芳阿姨,你想听实话吗?”季白深平静地说。
“你说。”
“实话就是,这么多年了,我没有一天过得坦然,没有一天过得快乐……”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更低了些,“我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一生就这样过下去了,直到完成我的责任。”
“你的责任?什么责任?”苑芳问。
季白深又停顿了很久,才说:“我得把端端养大。”
“端端?林澜的那个孩子?”
“您还记得林澜?”
“那时候我跟我哥住得近,在他家除了经常看到你,还有就是那个女学生。”苑芳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又说,“我听说后来她辍学了,生了个孩子,难道你们……”
“不是我。”季白深小声回答了她的疑问。
隔了一会,苑芳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陡然一惊:“那是……?”
闫筱脚踩在沙发上,紧紧抱着腿,下巴搁在膝盖上,缩成一团来控制自己发抖。她觉得全身的血液和神经都涌向了耳朵,等待着季白深的回答。
“嗯,是他,是苑老师。”
季白深说得很艰难,但很理智,而后又说:“我本来是打算端端上了大学后告诉他的,也会带他来见你。当然前提是你愿意的话。毕竟你是他的姑姑。”
苑芳失声哭了起来,小声抽泣着,而后撑着哽咽说:“到底怎么回事?”
“假画案后我在少管所关了快一年,出来时林澜就辍学了。她一向很努力,学画画也是她的梦想,我不相信这是她的选择,就去找她。那时候她已经快生了,我也是有点生气,就逼她,她才告诉我是苑老师。但你知道的,在那个时候,没人会信一个未成年孕妇的话,而且闹开了,林澜也没法再做人了。”
“所以,你就承担下来了?”
“我没有别的办法。”
“你……你真是蠢啊!”苑芳哀叹着,又说,“你何必为了别人的错,赔上自己的人生呢?”
“我爱林澜,我愿意为她承担。”季白深略略提高了音量,坦然说,“而且,在当年那些悲剧里,我也不是绝对没有责任……那场大火,我的确在现场。”
“什么?”苑芳一惊。
“因为林澜,我想过去杀了苑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