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后来兜兜转转,到了秦绍礼父亲手中。
顾随莹在这房子中住了十多年,作为女主人,这院子中所有植物都经由她手。
院子里极少栽种植物,石榴、夹竹桃也都养在花盆中,唯一有绿意的是秦绍礼父亲坚持做的荷花池,蓄水养着锦鲤,荷花,旁侧栽种一丛竹子。
顾随莹每每提起这一处,都会嘲讽秦绍礼父亲一介武父,品味烂俗。
在她眼中,荷花也该养在荷花缸中。
专门辟出一大块空地养荷花?
俗。
秦绍礼停下步子。
顾随莹闭着眼睛,手里捏着一本线订本的《古史新证》:“这次把人藏的挺好,真当我找不出来?”
秦绍礼侧身看她,只说了一句话:“动她一下试试。”
他说的平静。
顾随莹却睁开了眼睛,她半眯着眼睛,看到秦绍礼高大挺直的身材,浓深墨色。
哪怕手中握着拐杖,仍旧气势逼人。
“瞧瞧,”顾随莹示意跪在脚旁的人不用再捶腿,将书扣在旁侧石桌上,她说,“为了这样一个家庭的女孩子,竟然学会威胁自己老娘了。”
她不急不缓地说:“先前我说的,你好好考虑考虑。男人嘛,我知道,养这么久,养出感情不稀奇……但你得分清事情轻重缓急。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但不是你爷爷唯一的孙子。要钱权,还是要美人,你心里得有杆秤。”
秦绍礼摘下手套,他说:“钱权我要,人,我也要。”
他看着自己母亲:“缺一不可。”
说完这句话,他朝母亲稍稍颔首,拄着拐杖,阔步踏上青石砖。
秦绍礼自然明白母亲的意思。
爷爷病重床榻,如今遗嘱未定,剩下的人个个都悬着一颗心,吊着胆,唯恐出个什么意外。
秦绍礼虽然不是长孙,但在堂兄弟这一辈人中,是担任要务的一个。
也是唯一一个至今未结婚的。
为了能够增加“竞争力”,早在几年前,顾随莹就开始为他寻觅联姻对象。
正如她本人的婚姻,为了利益结合,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只可惜秦绍礼未能遂家人心愿。
春脖子短。
桃花松软杏花旧,一晃神,三月就结束了。
2020年4月8日,武汉市全面解封。
从武汉市往外省的航班恢复,火车高铁继续售票,载着共同抗疫三个多月的人,离开这个春又绿、草长莺飞的城市。
早餐店重新开张,烧卖、蛋酒、鱼糊粉,都热热闹闹地重新售卖。
瓷白的碗中,劲道的热干面冒着腾腾白汽,与麻酱、酸豆角、细细碎碎的小香葱末搅拌在一起,一口下去,满是充沛的芝麻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