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睑挂下了,声音也压低了;她用眼角狡黠地瞟着他。
&ldo;别把他惊醒了,不管怎么着。&rdo;
这一天你会牢牢记住的,白面包儿,那双狡黠的眼睛肯定地表示。这一天你会记住很久,很久。
肯定。
14
这一天他们走了三英里,也许还不到一点。黛塔的轮椅卡住了两次。一次是她自己弄的,她的手指又不知不觉地伸到手刹车那儿刹住了轮椅。第二次陷进了一个流沙坑,埃蒂自个儿把轮椅推出沙坑,这该死的沙坑实在太折磨人了。这时天快要黑下来了,他心里慌乱起来,心想这工夫可能没法把她弄出沙坑了,弄不出来了。他胳膊颤抖着,最后奋力一推,推得太重,把她给颠出来了,就像是汉普蒂&iddot;邓普蒂1『注:汉普蒂&iddot;邓普蒂(huptydupty),西方童谣中一个从墙上摔下来跌得粉碎的蛋形矮胖子。』从墙上掉下来了,他和罗兰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她扶起来。他们还好出手及时,绕在她胸前的绳索这时套到了脖子上,罗兰打的一个活结差点把她给勒死。她那张脸涨成了滑稽的青蓝色,有一会儿还失去了知觉,但她喘过气来又粗野地大笑起来。
让她去,何不让她去呢?罗兰跑过去松开活结时,埃蒂差点这么嚷嚷出来。让她勒死好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像你说的就想这样,但我知道她想把我们……既然如此,让她去好了!
随即他想起了奥黛塔,(他们在一起只有一小会儿,那好像是发生在很久以前的事情,记忆都有些模糊了,)连忙赶过去帮忙。
枪侠不耐烦地用一只手把他推开。&ldo;这儿只有一个人的地儿。&rdo;
绳索松开了,那女人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同时爆发出一阵愤怒的大笑,)他转身看着埃蒂,几乎有点责备地说。&ldo;我觉得我们应该停下来过夜了。&rdo;
&ldo;再走一会儿。&rdo;他几乎是恳求了。&ldo;我还能走一小段。&rdo;
&ldo;当然啦,他还有点力气嘛,他挺会来这一套的,他还留着点力气晚上跟你玩小白蜡烛呢。&rdo;
她还是不吃东西,那张脸已经瘦得棱角毕露,眼睛都深深凹陷进去了。
罗兰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仔细看着埃蒂,最后点点头说。&ldo;只走一小会儿。不要太远了,只一小会儿。&rdo;
二十分钟以后,埃蒂自己喊停了。他感到自己的胳膊活脱脱成了杰尔-奥2『注:杰尔-奥(jell-o),美国的一种果冻商标,这里指果冻。』了。
他们坐在岩石的阴影下,听着海鸥的叫声,看着潮水冲向海岸,等待太阳下山,那时候大螯虾就该探头探脑地出来活动了。
罗兰怕让黛塔听见,压低着嗓子跟埃蒂说话,他说他们大概没有可用的弹药了。埃蒂听了嘴角便稍稍挂了下来,好在没有整个儿拉下脸|qi-shu-&oga;ǎng|。罗兰很感欣慰。
&ldo;你得独自拿石块砸它们脑袋,&rdo;罗兰说。&ldo;我身体太虚了,搬不动大石头……现在还很虚弱。&rdo;
埃蒂现在成了那个动脑筋的人。
他不喜欢这样说话。
枪侠一路扫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