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竣工的信物装进雕花锦盒,去了不梨居。
不梨居内,赵曦澄正半躺在软塌上闭目养神。黎慕白见他已换上家常的月白绣暗纹的锦袍,墨发随意半散着,容色如玉,薄唇微抿,如一枝将睡欲睡的白梨花。
她轻轻放下锦盒,低低唤了一声“殿下”。
赵曦澄含糊着应了一声,问她信物准备得如何了。她打开锦盒,端出一方糕,说道:
“殿下,这是我精心研制的新品——金镶玉糕,也是四种味道。以此糕作为选妃信物,殿下以为如何?”
赵曦澄仍闭着目,淡声道:
“又是四味糕,京城已到处有了,没多大新意,换个吧!”
“殿下,您先尝尝看,我这次的四味糕,与上次的可不一样呢!”
黎慕白把糕切成四块,固执地递到赵曦澄鼻翼下。赵曦澄抬起眼皮,看看她,又看看她手中的糕,终是起了身,依次尝了。尝完后,他轻笑道:
“有意思,还行,选妃信物就它吧。只是别叫什么金镶玉糕,名字俗气了些。”
“是!”黎慕白撇了撇嘴,心道还不是为了凸显出你凉王府的富贵气派,她才取了这么个名字。
既然赵曦澄嫌名字俗气,她少不得重取。想了一下,她说道:
“诗云‘心有灵犀一点通’,既然是信物,不如就叫‘灵犀糕’,别致风雅又能体现殿下的心意,如何?”
“不好!”赵曦澄一口否决,瞪了她一眼,“还是叫金镶玉糕吧,明日你早些准备好。”
“是!”黎慕白应道,心里暗议这人真是反复无常。
第二日大早,黎慕白将备好的金镶玉糕装在一个琉璃盏里,然后用一个薄薄的琉璃罩子罩着,再轻轻放入雕花錾金锦盒。
选妃定在皇后的仁明殿。黎慕白抱着锦盒,跟着赵曦澄穿过一重又一重迂回曲折的宫墙,似是要走向一个漩涡中心。
赵曦澄没直接去仁明殿,而是带着她来到一处较偏僻处的水榭高台上。
三月的日光,最是暖与柔。赵曦澄凭栏而立,黎慕白见那日光照在他的紫锦宽袖衫上,腾起一层光晕来,似一层薄薄的凉雾。
她顺着他视线的方向望去,只见高台下是粼粼碧池,碧池过后是御园。御园里花木累累,青青碧碧间错着红红粉粉,如织锦云霞般迷人眼目。
黎慕白瞧着那些花花木木都被修理得规规整整,连开花生叶都是按部就班,顿觉这艳艳之景,终不如墙外恣意生长的春来得惬爽舒畅。
风从宫外吹来,吹过琉璃碧瓦,吹过飞檐斗拱,吹过御园与碧池,最终吹向二人,扬起二人衣裾。
黎慕白感到有丝丝凉意渗入肌肤,正想提醒赵曦澄别误了选妃时辰,赵曦澄就开口了:
“这里,我幼时常来。”顿了一下,他继续道,“这次选妃,本不是我意。况且,我目前还不便把你的真实身份公开于世,我需要一个契机与十足的把握。”
清润淡漠的声音,如飘在风中的瓣瓣白梨花,一瓣一瓣砸在黎慕白心底。
黎慕白被砸得一震。她没想到他突然会来这么一句,一时有些懵然。
耀熠的日光落在他侧面,勾勒出落寞与无奈。黎慕白忽然有些难过,摸了摸袖兜里的那截彤管,低声回道:
“我明白!”
赵曦澄侧过头,目光在她脸上反复辗转。黎慕白不敢看他,臻首低垂,脸颊亦渐渐有些烫起来。
“殿下,选妃的时辰快到了,我们要不要快点赶过去?”她嗫嚅着。
赵曦澄收回视线,脸上恢复惯常的冷,带着她下了高台,继续往仁明殿行去。
仁明殿是当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