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在下镇日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急这一时回去的。”江豫苦涩淡笑,引二人前往莲心斋。
赵曦澄带着黎慕白绕过那片苍苔后,命董辅寻来一辆马车,一言不发自顾自地上去了。
道路不宽,马车慢吞吞挪着,黎慕白与江豫跟在同一侧,亦慢吞吞走着。
董辅与侍卫们不远不近散在附近,围随他们前后左右。
黎慕白知悉赵曦澄用意,默默望了望窗栊紧闭的车厢,又看一旁的江豫,竟一时不知从何处开口。
踌躇间,倒是江豫率先问道:“你在驿馆可还住得惯?我刚去莲心斋买了荷花酥,正要带去驿馆给你的。”
他把那油纸包递到她手上,定定看她:“莲心斋今日的荷花酥已售罄了。”
她怔怔接过。他的眉眼皴染上几点发黄的余晖,如同从旧年里向她张望而来。
荷花酥,是她在莲心斋众多吃食里最爱的一样。在西洲时,江豫曾常去那里买来捎给她。
日光渐昏,是褪了色的暗黄暗橙,将漫街尘寰渲成故梦的颜色,又犹带几分绚烂。
故梦里,他们喁喁而语,她吃着荷花酥,他抱着几块木料,直呼“嗳——嗳——嗳,阿慕你可不能再吃了”之语,一壁忙回头嘱咐小萍把其余吃食护好。
嘈杂人声中,江豫低唤她:“阿慕!”
独特的声线,从故梦来。她朝他勉强笑笑:“在哪里住都一样的。”停一停,又问道,“姨父姨母可安好?”
“他们都好,只是时不时会念叨你与——”江豫蓦地止住话头。
黎慕白心知他怕他后面的话勾起她的伤心,遂转而问道:“小萍可还好?虽然我现在不方便见她,可一直怪想念她的。”
“小萍——她年岁大了,我娘早已许她回乡嫁人去了。”
“何时的事?”黎慕白惊诧不已,音量不由高了一度,“小萍也只比我大半岁而已!”
说完,她忙瞅了瞅随行的侍卫,见他们隔得并不太近,更不会听到他们的言语,一颗心方松下来。
“小萍打小就服侍我,我素来就把她当亲人看待。可我又即将议亲,怕新妇容不下她,不想误了她的青春,便去求了母亲,去岁就已放她家去了。”
“议亲?”黎慕白脚步倏地顿住,大片残阳立即压入眼帘,烧灼双目。
俄顷,她大扯嘴角,眉尾耷拉,低低道:“也是,表哥早到了可以议亲的年岁了。恭喜表哥!”
乍然被揪起与凝定的笑意,弧度完美。
江豫凝视着她面上的僵笑,不由唤道:“阿慕!”略略停顿,又道,声音缥缈得如一缕淬了雪的叹息,“我娘她只是偶然间提了一嘴罢了,还没有摆到日程上。”
“那我先祝表哥能觅得如意佳人!”她嘴角仍旧使力上提,见已落后马车几丈了,忙加快步伐,“我从未听小萍提起过她家中之事,她家乡在何处?来日方便我倒想去看看她,也不负我与她这些年的情谊。”
“我知你丝毫不介意小萍的出身,一贯把她当亲姊姊一般处着。”江豫顿了顿,跟上她,“听说她家乡离西洲挺远的,不过,她回老家时母亲给她雇了车的,回头我问问母亲去。”
说话间,他们追上马车,恰恰打薛家玉铺前经过。
黎慕白脚步略略一滞。
今日上晌,她与赵曦澄本要去承烟山的,却在山脚被许佩娘搅了。两人便擘画着下晌来这青莲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