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没有办法再留在里面陪着宝贝儿,更没有办法再去多看她一眼,只要一触及到她那张泪脸,他的心就开始汨汨地流着血。
那张脸,分明就是在无声地控诉着他今晚的所作所为。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景行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幽深静邃的眸底,如同被迷雾覆盖,看得并不真切,又像是滴了墨汁,浓稠得怎么也化不开。
顾景行没有多做停留,径直转过身,迈开失魂落魄的步子,走向了书房。
康昊焱一路疾驰着跑车赶到流溪帝宫的时候,熟识他的女佣立马露出一副得以解救的表情。
“康少,您总算来了再不来,流溪帝宫可就要翻天了”
康昊焱换上女佣给他准备好的拖鞋,“他们人呢?”
“都在楼上,太太刚刚晕倒了”
康昊焱没有再回答女佣的话,快步走上了楼。
走到主卧门口,刚想去拧门把的康昊焱,蓦地停下了动作,思索了几秒钟,抬手轻敲了几下房门。
没一会儿,主卧的门便从里面被打开,露出管家担忧的脸。
“康少,您怎么来了?”转瞬,管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切地盯着康昊焱,开口问道,“康少,我们家二少把靳衍少爷送去您的医院了吧?靳衍少爷怎么样了?”
“他没事,言蹊怎么样了,景行人呢?”
“太太正在里面做检查,先生他”管家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先生刚刚离开了,应该是去书房了吧”
“你去帮言蹊整理好衣服,我进去帮她看看。”
“是。”有康昊焱在,管家自然更加放心,急忙转身进屋,扯了被子将慕言蹊盖好,再重新折回,请康昊焱进了卧室。
二十多分钟后,康昊焱才和管家一起走出了卧室。
“康少”管家开口叫住了走在前面的男人。
康昊焱转过身,递给她一个询问的眼神。
“其实,我们家先生也受了伤,只不过没有靳衍少爷严重刚刚王医生想帮他处理的,但是先生死活不让太太昏迷着,自然没人能劝得了先生,您能不能去帮他处理一下脸上的伤啊”
“我知道了,你去拿医药箱,在书房外候着。”
“是,康少。”
书房跟主卧离得不远,康昊焱走到书房门外,抬手敲了敲门,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有人回应。
大家从小一起长大,康昊焱对顾景行的脾气多少是了解几分的,知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是不愿意搭理任何人的。
他之所以扔下医院里的靳衍,着急忙慌地赶过来,就是知道顾景行既然动手打了靳衍,就一定是触碰到他的底线了。
而向来冷静沉稳的顾景行,在面对慕言蹊的时候,所有的原则和底线,都是没有道理地颠覆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失控跟自己的兄弟动手。
康昊焱想起那次在医院,顾景行对他提起过去那些往事,尤其是说起慕言蹊喜欢靳衍这件事情的时候,他脸上流露着的恐慌和无助,心里更加担忧了起来。
此时此刻,不管顾景行愿不愿意,他都一定要打扰他。
为了他们几个人之间的兄弟情,为了顾景行和慕言蹊的幸福,康昊焱没有任何犹豫地就拧开了书房的门,推门走了进去。
一打开门,一阵浓得有些刺鼻的烟味,就迎面朝着康昊焱扑了过来。
康昊焱抬手扇了扇眼前袅袅的烟雾,径直走到窗户前,打开了紧闭着的窗户和一旁的落地玻璃门,让空气流通起来,才转过身,隔着氤氲的烟雾,望向了坐在书桌后的男人。
亮如白昼的水晶灯光下,顾景行微眯着眼睛,一脸颓然地仰靠在皮椅上,如自虐一般,一口接着一口猛吸着香烟,桌上的水晶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
脸上几处淤青的伤,显然没有靳衍脸上的严重,走近的康昊焱,还是看到几处有溢出血丝的伤。
“景行,不要再抽了,我们谈谈”康昊焱将手插进了西裤裤兜,认真地看着他。
男人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始终保持着仰头的姿势,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固执地盯着头顶的水晶吊灯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