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夫人刚刚的这句话无异于不打自招,他只要稍加想想,便能串联起前因后果了。他痛苦至极地闭上眼睛:“娘,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做出这种事来。我以为你便是再厌恶拾九,也不至于做出这种恶毒的事来!”秦老夫人被他当面戳穿,一时愕然失语,嘴里直喘着气,却发不出声音来。“是墨萝嫣吧?”秦少安睁开眼,对墨萝嫣杀意毕现,“是墨萝嫣那个毒妇指使你的吧?我上次那般劝你,你为何还是要瞒着我做了这么恶毒愚蠢之事!”墨萝嫣此举若是成功,一则报复了拾九,二则他保护不了拾九,让拾九遭受那样的事,必定让楚逐怒不可遏,进一步引发他们之间的矛盾。秦老夫人被这杀意所慑,一时肝胆俱裂,哭天抢地道:“你、你难道为了一个女人,连你亲娘也要恨上吗?从此你我母子离心,我就不活了!”“娘!”秦少安眼底一片猩红。恨?他娘对他心爱之人做出这么歹毒的事来,如何能不恨!可是他又能如何?眼前这个糊涂妇人是他的亲娘,她生他养他,他们血脉相连,生育之恩与抚养之情,再怎么也湮灭不了。做出再多的错事,她依旧是他的娘。“少安,娘也是为你好啊,娘真的一心为你考虑,才犯了糊涂啊……”秦老夫人的声音软了下来,一边哭一边抹泪。秦少安痛苦不堪地旋身出门,安排府里的人全部都出去找,自己也骑上一匹骏马,准备一路去大法寺搜寻。唯一的庆幸,便是楚逐劫走了她。楚逐还不至于做出比预想中更恶劣的事来。就在将军府众人四处找寻拾九下落时,将军夫人和摄政王在大法寺后院厢房通奸一事已在坊间迅速流传开来……到了晚间,灯笼里点了烛火,将军府满府亮堂。然而,除了留下寥寥数人看管门户,其余人皆出去找人了,平日热闹的将军府显得空荡荡的。拾九连续疾行了好几个时辰才终于回到了将军府门前。看门的门仆一见是她,顿时大惊,连忙打开门请她进去。只是,见她失踪了整整一天,回来时已经不再是出去的那套衣裳,反而穿着山野村姑的衣服,联想到坊间的传言,不由得带上了异样的目光。拾九有所察觉,袖子下面的手不自觉握紧了。她很清楚地知道各种传言恐怕已经满天飞,下人们对她投以异样的目光便也不足为奇。她咬牙忍受,快步走去宜山院。到了宜山院才知道秦少安四处找她未归,不过在她进府时,门仆已经让人去找秦少安回来了。“秦老夫人呢?”她喉间微微颤抖,问留在宜山院的仆从。仆从答:“老夫人今天回来后不久就进了佛堂,一整天都没出来,许是在祈福夫人早些归来。”拾九冷笑一声,感到莫大的讽刺。佛口蛇心,说的就是秦老夫人吧,她怎么能做到一边吃斋念佛,一边在佛门圣地,将她推入无尽深渊?“你下去吧。”拾九让所有人都出去,想一个人静静。她知道,她回来的消息此刻已经传到了佛堂,但是她打赌,秦老夫人没有那么脸面来见她。此刻,她觉得整个将军府都像一个深渊。楚逐有一句话说对了,将军府容不下她。即使秦少安一直护着她,但是有秦老夫人的厌恶,她在将军府就永无宁日。这是一个无法平衡的关系。甚至可以说,秦少安越护着她,秦老夫人便越憎恶她,而秦少安不可能时时刻刻护在她身边,也不可能为了她舍弃自己的母亲——当然,后者也是她不愿见到的。她从小就是孤女,骨子里最渴望亲情,也最羡慕别人的骨肉亲情。这种她渴求了一生都无法得到的东西,她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想法,让秦少安舍弃掉。纵然秦老夫人对她千般不好,但秦老夫人是爱秦少安的。她继续留在将军府,只会让将军府家犬不宁,令秦老夫人和秦少安母子不和。况且,她本就打算离开,当初答应秦少安考虑留下,也只是在考虑中,后来因自己缘故导致坊间都在传秦少安不能人道,她便决心暂时留下与他共渡难关,不能一走了之,在外人眼中坐实这件事。而现在……恐怕众人都在传,她已经红杏出墙,与外男通奸私奔,辱没将军府的门楣。这时候,离开将军府才是最好的选择。只有这样,才能把对秦少安的影响降到最低。她这次回来,就是要做出一个了断。拾九决心已定,便拿出笔墨纸砚,徐徐写道“和离书……”“拾九!”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一把推开,风尘仆仆的秦少安跨步进来,脸上是终于舒了口气的欣喜。“你没事就好。”见她平安归来,他也就安心了。拾九站起来,鼻尖一阵酸涩。还未等她开口,秦少安道:“你不用说,我都明白,我也都知道了。”他愧疚不已地撇过脸去,不敢看拾九的眼睛:“一切都是我娘的错,是我应该说一句对不起。拾九,我真的很抱歉,我没有能力处理好我娘与你之间的关系,没有能力……保护好你。”拾九眼睛泛红,此时此刻她什么话来说不出来。说自己大度原谅秦老夫人?她做不到。逼迫秦少安与秦老夫人反目成仇,给自己一个公道?她也做不到。“还好楚逐救走了你。”在拾九面前承认自己的无能,甚至还好庆幸有楚逐在,秦少安眼底一片颓丧和痛苦。拾九一怔:“你怎么知道……是楚逐?”如果按照秦老夫人的计划,她若是不见了,应该会顺水推舟地污蔑她跟别的男人跑了,但那个男人……秦老夫人恐怕不敢赖在楚逐身上吧?秦少安取出摄政王府的令牌和拾九的簪子,一并扔在桌上:“他故意扔下王府的令牌,我知道……这是对我的讽刺。”今天的传言他也知道了,也是可以想见的。王府的令牌和拾九的簪子一起掉落在凌乱的床褥上,会有怎样的流言蜚语,谁都清楚。他竟是毫不意外,遇到拾九的事,楚逐就会发疯。拾九拿起令牌,双手颤抖,心也冷到了极点。所以说,楚逐非但夺了她的清白,还故意让世人皆知,是他夺走了她的清白?!他分明可以不动声色地避免这一切……拾九顿时喘不过气来,不由得大口大口吸气。秦少安紧张地抓着她的手臂:“你怎么了?拾九你怎么了?”“好傻的男人!”拾九一把甩开他的手,讽刺地看着他,“我还是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