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拂衣觉得,他仿佛又回到了通雷塔的第七层。
雷电在他的体内上下窜动,搅得他气息不稳,口中的血腥味渐渐浓重,挥出的每一剑开始失去控制。
这是射伤历拂衣的第三箭。
虽然这箭只是堪堪划过历拂衣的左颊,留下浅浅的一道血印,但洛疏竹知道,他撑不了太久了。
“得罪了,侯兵长。”她反手抽出侯义的佩刀,忽得架在他的脖子上,“停手。”
“老大?”有人在惊呼,暗中调转弓弩方向,对准了洛疏竹。
侯义伸手示意躁动的兄弟们无事,反而转过头,苦口婆心道:“姑娘,你别再执迷不悟了!他不是什么好妖,我们缉妖司都是审查清楚才动手的。”
他唠唠叨叨,分明就是把洛疏竹当成了个色迷心窍的可怜姑娘,完完全全忽视了对面越来越沉的脸色。
若是平时倒也无妨,可是历拂衣,大概等不到侯义把话说完了。
屋顶上站了个年轻的黑衣男子,他与其他人打扮并不相同,一对深邃的眸子紧盯下方中央之人,他沉默不语,手指不断摩挲着手中的弓弩柄,却一箭未发。
或许是因为与众不同的气质,也或许是因为那一袭玄衣,总之,洛疏竹很早就注意到他了。
而此刻,这名男子,忽得动了。
他随手抽出一支箭,无比熟练地挽起、拉满、瞄准,冲着历拂衣的后背。
躲不开便是一箭穿心,毫无活路。
而被他瞄准的那人,半跪在地,浑身颤动。
“嗖——”
破空而来,划出尖锐的气音。
历拂衣没有转头,也没有动。多年的经验让他明白,被刺中是注定的结局,挣扎是徒劳无功。
耳后“叮”地一响,然后利刃是刺入血肉的声音,可是却并不疼痛。
他终于在此刻转头,一团蓝色在他的身前轰然倒地。
历拂衣说不清此刻的心情,似乎有一点点少到可怜的懊恼,似乎又夹杂了不明所以的震惊。
——“洛疏竹!”
*
洛疏竹浑浑噩噩。
她似乎在梦中上下漂浮,似乎又回到现实中,一会儿清醒,一会儿又睡着。
她并没想过那一箭会刺伤自己。
在那个瞬间,其实她抬剑挡了一下,分明挡住了那支箭。可是那箭的速度太快,那人的力量很强,她手里的铁剑竟然被生生击成了两截。
然后那支箭仅仅被撞偏了一点方向,瞬间没入她的腹部,前后贯穿。
天昏地暗,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到了夜晚。屋内燃着橘黄色的光,却不让人觉得温暖,反而将本就破旧的床幔打上一层诡异的颜色。
然后她视线往旁边移去,对上另一双眼睛。
他整个人隐藏在黑暗里,只有那双眼睛格外明显。历拂衣五官凌厉,气质又过分张扬,站在人群中的时候,仿佛是白纸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因此他没有表情的时候,便显得有些凶狠。
此情此景,更是有点吓人。
“我,咳……还以为你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