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日聂豹就要出发去大同了,为此他的三位师兄邹守益、方献夫和王艮特意在醉安楼为他举行了送行宴会。
这一年多时间,聂豹的升官速度之快无与伦比。
而且作为从龙之臣,其前途也是一片光芒。
聂豹喜欢心学,虽说还没正式拜入王守仁门下,只是以“伯明弟子”自居,但在座的众人早就默认了此事。
在座的除了聂豹四人,作陪的还有徐阶、欧阳德两个晚辈,这二人都是此次进京赶考的举人。
徐阶自不必多说,他是聂豹的学生,在众人中辈分最小,相当于王守仁的徒孙辈。
而那欧阳德则算是在座诸位的小师弟,他二十岁考中举人,便去了赣州跟随王守仁学习,一直没有参加会试。
酒过三巡,聂豹笑容满面的对王艮问道:“王师兄,今年的会试您还不准备参加么?”
王艮轻叹一声道:“还是算了吧,我已无心仕途,现在先生年事已高,身体又不好,且家中只有一子,身边万万不能缺人啊。”
想起王守仁后继无人,众人心中也甚是无奈。
“敬止,我听闻先生的父亲重病卧床不起,可有此事?”邹守益皱着眉头问道。
“前几日先生确实收到了家中来信,最近几日也是颇为惆怅,老爷子这次恐怕是真的不行了。”
“是啊,若我没记错,老爷子今年也七十有七了,算是高寿了。”方献夫苦笑一声道。
“正是。”王艮点了点头道。
听闻这番话,众人顿时就没有吃饭的心情了,王派虽说最近风头正盛,颇受皇上重用,但除了王守仁外,却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顶梁柱。
而其父一旦去世,按照礼制,王守仁要回家守孝三年,这三年又偏偏是一个学派发展最关键的时间段,再加上现在的朝堂上又陆续出现了王廷相的“气学”等派。
三年之后,谁主浮沉还真说不准。
方献之无奈的问道:“敬止,此事先生如何说?”
“先生说,心学最好的发展机会应该是在十年后,这十年时间,应该是心学巩固自己学术体系的时间,勿要心急。”
听闻此言,方献之不禁苦笑一声道:“先生他老人家还是一如既往的豁达啊。”
邹守益拍了拍老友的肩膀,不禁豪迈的说道:“担心什么?先生即使丁忧,也会布置好再离开的,再说皇上也未必放他老人家离开呢,说不定会夺情呢,今日大家相聚一堂,是为了给聂师弟送行,就不要说这些扫兴的事了。”
聂豹摸着胡须大笑道:“多谢诸位款待,聂某深感荣幸,聂某今日借这杯水酒,也敬子升和欧阳小师弟金榜题名。”
“哈哈,妙极、妙极。”众人哄然应道。
这场酒宴一直延续到亥时左右方才结束,因王守仁对弟子的私德要求极严,所以几人便各自回家了。
这要是放在其他官员身上,众人绝对还会去青楼彻夜长谈。
徐阶和欧阳德醉醺醺的回到客栈,一壶热茶灌下去,两人顿时清醒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