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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页(第1页)

温遇旬“嗯”了一声,从善如流地亲吻了他的发顶:“谢谢,我也很喜欢。”复工的时间定在沈榆寒假最后一周的周一,温遇旬早上多贪了几十分钟的懒觉,踩点到办公室。一进门,所有人都在了,各自低着头做自己的事。温遇旬一开始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就算有,他猜想也是对他私下有些腹诽罢了,他并不在意。没有打招呼说早上好的习惯,温遇旬脚步的节奏都与平时无异常,呼吸均匀,生命体征稳定。他的办公桌还在原处,没有人落井下石,因为他不好的传闻飞了漫天就将他的位置撤去或是移交给别人。温遇旬向那里走过去——原本最多是想着很久没人坐,可能积了灰尘、要么放满了别人桌上堆不下的文件。温遇旬在座位前停住了脚步。确实放满了东西,不过琳琅满目,五颜六色的食品包装纸,糖果牛肉干,饼干芒果片,他伸手碰了碰,摇摇欲坠的零食堆便倾斜下来,温遇旬手边落了一盒鼓浪屿馅饼,一袋哈尔滨红肠。他这里劈里啪啦的一阵声响,办公室里假装低头努力的人都把头抬起来了。大部分人在扣手,另外一部分人握着鼠标保持空洞,但无一例外,都在关注温遇旬这边的动静。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以往办公室的早晨哪会如此整齐地坐着所有人,要么弄种子要么搞载玻片。温遇旬抬起头,对上数双眼睛。最终还是方施颖先开头:“那个……欢迎回来啊,这是大家一点小心意,不值钱,你拿回家去吃。”林皎恰好此时推门进来,手上拿着一小袋奥利奥饼干。她听到方施颖的开场白,将手里的饼干抛过去:“也可以拿回家给男朋友吃。”其实方施颖原本也想这样说,但是不晓得温遇旬听了会不会不高兴,现下林皎这样说了,温遇旬脸上看不出丝毫负面情绪,反而真心地勾起嘴角,说:“谢谢。”扫雷成功,没有爆炸。气氛稍稍活跃了一些,没人再提那封举报信。哈尔滨红肠是方施颖送的:“……我不是哈尔滨人,前段时间去哈尔滨在中央大街上买的特产,我尝了下还不错呢。”林皎说:“这是97年的奥利奥,我特意开了一包给你庆祝的,不要客气,随便吃。”温遇旬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问:“另外半袋97年奥利奥呢?”长方体纸盒装,一盒一般有两袋。林皎道:“早上当作早饭吃掉了。”就有人笑着接话:“原来林主任的日常生活这么奢侈!早饭都是97年的奥利奥。”这一天从热闹开始,便一直没闲下来过。不断地有人喊温遇旬,多是一些往日就很照顾他的领导和老师,无一例外都没什么事,叫他来只是为了看他几眼,说他受委屈了。黄处长倒没有这样,还是爱骂人,不过骂完还是说:“快出去!下次再这样我就不管了!”嘴硬心软的小老头。吃晚饭的时候温遇旬挑了几件和沈榆讲了,以安抚他又有些焦虑的情绪。沈榆担心的事情向来很多,这次温遇旬复工,早上临出门的时候沈榆还在睡,温遇旬一边系领带一边低头吻他,力度没掌握好,把人弄醒了。沈榆眼睛都没太睁开,挣扎着要送温遇旬下楼到门口。“他们要是对你有偏见,在背后嚼你舌根,不要理。”温遇旬说知道了,心里无奈又想笑。听温遇旬说完,沈榆拍了拍心口,彻底放下心,晚饭也能吃得下去了。饭后沈榆拿出琵琶,刚往上扫了两下,就被温遇旬握着手腕拉到腿上坐着。“就这样弹。”身后的人声音有些哑,语气强硬,十分不讲道理。他们坐在一楼沙发上,双双陷进柔软的触感中苟且,沈榆弹得心力憔悴,脸红气喘,活了这么久,没想过弹琵琶变成一件如此消耗意志力和体力的事。右手是用来挑捻的,然而受不住一下又一下横冲直撞的干扰,最终曲不成调,音也跑偏,温遇旬还要在他耳边说好听。也不知道是什么好听。一曲毕,双双停下动作。温遇旬没放沈榆走,怕人着凉,帮他把衣服一件又一件地穿上了。“我……”沈榆回头,想对温遇旬这种类似流氓的行径加以谴责,门外却突然响起一阵细琐的动静,随后是“滴”一声,门锁被打开了。·温远和岑漫摇估计是刚下飞机,还没来得及梳洗和休整,身上带着尘土的气息,头发不算蓬乱但也看得出来奔波过后的疲累。几目相对时,沈榆还坐在温遇旬的大腿上没有下来。温遇旬的手扣在沈榆要上,他衬衫最上的扣子没扣,温遇旬怕他着凉给他穿衣服,说白了只是走个过场。印子都留在了更隐秘的地方,不过他们已然成年,这副样子再也骗不了任何人是兄友弟恭的亲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沈榆全然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出柜,一时间什么情绪都没有了,只有条件反射般的生理反应——脸热得像被火燎,背后出了一身冷汗,手脚霎时失去温度,胃里一阵翻涌。温遇旬相比之下要淡定得多,他托着沈榆的大腿,把他放在自己身边,做出状似撇清一般的动作后,转而握住了沈榆的手。“爸,岑阿姨。”他牵着沈榆的手站起来。岑漫摇嘴唇紧紧抿着,眼下青黑明显,眼尾还有点红,温远平日里待人和煦,到了此时也是一副严肃的模样,红血丝爬满眼球。显然是久不成眠,反应却没意想中来得大。过了半晌,温远看了看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说:“小榆先去把衣服穿好,我们好好谈谈。”沈榆回房间穿衣服,鞋柜里一直摆着温远和岑漫摇的拖鞋,没一个人换,行李箱扔在门口,两个人就这样走进来,坐在温遇旬对面的沙发上。沙发绕着茶几围成三面,温遇旬站在唯一空闲的一面,温远和岑漫摇则坐在中间的长排沙发上。没有人说话,岑漫摇低着头,温远看向别处。温遇旬再怎么游刃有余,这时候也免不了情绪波动,似乎是难以忍受这种诡异的氛围,安静的空气晃到耳朵里发颤一般地疼。“爸,岑阿姨,是我……”“你现在不用和我说。”温远打断他,眼神静静飘过来,然后盯住他,“待会儿小榆来了一起说。”过了五分钟,沈榆换好衣服下楼了,挑了一件带帽子的卫衣,颜色跳跃活泼,没有平时他最爱穿的浅色那样,透出温馨的缱绻。他移到温遇旬身边,两个人并排站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好双手放在卫衣口袋里,低着头。温远见他,就说:“不用站着,都坐吧。”两个人便一人南一人北,选了另外两面正对着的沙发。默契地没再坐在一起。“你们的事情我们前不久就知道了,”温远说,“我听说了举报信的事情,也看到了照片,不过又听说有人为你反证,我原本还在怀疑是不是真的有人故意给你扣屎盆子……”温远和岑漫摇所在的地质局和植培所两个单位联系紧密,常常有一些科研任务需要合作,温远在植培所里也有关系很好的朋友。如何听说不难理解。而接下来的话不用再说,他们看到了全部。不过温远还是问:“你们现在告诉我,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只相信你们亲口说的。”意思是这段关系现在还有退路,要是温遇旬和沈榆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否认,那么家和万事兴,那么以后就不要再有兄弟以外的感情,所有人心知肚明,却也要当作无事发生。“男朋友。”沈榆说。而温遇旬道:“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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