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山坳之战
安泽南心中掀起万丈波澜,久久不能平静。
魔门之主在前一刻前,于他而言还是个遥不可及的人物。可这一必,他却活生生出现在自己眼前,而且隐隐断去自己和黄伯两人的生路。
万魔殿稳居魔门首席之位,无论教派宗旨或武功心法皆讲究以逆为贵。其镇派武学《天魔七幻》更号称逆天叛地。
《黄泉录》奇功异术篇上有载:人有七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故魔障横生,为邪为侵,以致眼见不实,致死不觉,是为天魔七幻。
简单来讲,天魔七幻便是针对人心灵魔障,从生理至心理让对手生出种种错觉。或由生入死,或由爱生恨,逆转心灵乃至精神一切感知,以致对手死在幻觉之中犹不可知。
所以,与其说天魔七幻是武学,不如说是邪术来得适当些。
然而,修天魔功者,气质心灵无不受此邪功影响而变得性格乖张,邪气冲天。
但眼前这魔主落在安泽南眼中,别说邪气全无,反而带着一种超然于物外的洒脱气质。而且魔主声音中道平和,没有提气扬声,声音却悠悠在山道传出。安泽南心生明悟,眼前这男子一身修为已经不再停留于天魔功的层次,而已经由魔入道,晋升到另一个境界。
“泽南果然好才智,只是简单一个动作,就让无迹由主动变被动,实有翻云覆云的不凡手段。若不是本人精通灵觉感应一类的秘术,便无法在此刻将你们二人截下。”司离淡淡说道,语气就像和老友谈心,全然没有一点兵危战凶之感。
但安泽南却知道,从魔主现身那一刻开始,两者间的争斗亦揭开帷幕。
司离每言暗藏深意,通过对话瓦解安泽南两人的斗志信心,只要他们生出不如司离的挫败感,魔主便会全力出手。如此心意,安泽南自然明白,让人头痛的是,司离所言非虚。他的出现,让安泽南生出机关算尽,仍逃不出魔主五指间的无奈之感。
“魔主若是为杀我等而来,又何需废话,动手便是。”安泽南微笑道,虽心中惊涛骇浪,但表面却不泄露半点心中所想。
司离听罢失笑道:“泽南言重了,我司离又岂是嫉材之人。若不是泽南和你背后安氏对我们影响过剧,司某便放过你又如何。奈何司某为的非是私人恩怨,故从大局着想才被迫要毁去泽南,尚请泽南勿怪。”
安泽南心中惊骇有增无减,司离的话中透出真挚的味道,全无半分做作,让人感到他要毁去安泽南实是出于无奈之举。然而这样才让人感到可怕,要知道修为到了司离那种境界,若心中有碍,尽避最终他击杀了安泽南,却仍为在心灵中留下无法弥补的破绽,对于日后的修行有害无益。可即使如此,他仍决意出手,可知魔主实是绝情绝义之人。这当中,便包括他连自己能否进窥天道也不顾的狠绝。
突然,安泽南知道自己今天无论如何过不了魔主这关,顿时变得心灰意冷起来。
司离立有所感,他从山上立起、落地、朝前踏上一步。动作如同行云流水,风过叶落,自然无比。以致他做过这一连串动作,却没有引起安泽南和黄伯两人的警觉。要知道他们从一开始就紧盯着魔主,却偏是他往前踏上一步后,两人才醒觉过来。
两人面面相觑,从对方眼神中可看到彼此心中的震撼。
“魔主出手吧,就让我们见识下天魔绝艺。”安泽南咬牙道。
司离摇头笑道:“不急不急,我还想问泽南一个问题。”
安泽南暗暗叫苦,他们两人等若绷紧的弓弦,司离却一付游刃有余的模样,并逐级掌握了主动。
也不等安泽南答应与否,司离问道:“泽南可否答我,人生于你有何意义?”
安泽南笑道:“没想魔主还是个爱问问题的人。”
“泽南莫怪司某婆妈,自从司某顿悟般由魔入道后,便无时无刻不思索这个问题。要知天道知易行难,若闭门造车不知哪日可达,所以司某总希望多看些、多听些。纵使旁人只言片语,但总能使司某有感于心。当然,泽南亦可不答。”司离淡淡说道。
安泽南眉头轻皱,认真思考一番后说道:“魔主这个问题,百人便有百种答案,而我的答案则是……探索……”
司离眼中爆起神光。
“小时候,见着了山便常会想山后有什么;见着了河,便想知河从哪处来;望着天空,则想天空之外会是什么;而长大后,更不时思索人生之长短,宇宙之极限……”此刻,安泽南仿佛把魔主遗忘,如同梦呓般说道:“所以人生于我便是不断的探索,直到找着宇宙背后的真谛……。”
司离突然对安泽南弯身一躬,安泽南可受不了魔主这一大礼,便想往旁移开,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原是司离以无上玄功让他受过一礼。
“泽南之话发人深省,他日有成必有泽南之功,司离就此谢过。”魔主微笑道:“时间也不早了,让我送泽南上路吧。若无意外,无迹等人恐怕已经往这方赶来,泽南也不希望死在别人手上,就由司某送你一程。”
安泽南暗道一声来了,刚想唤来九凤拼死一搏,突然脑后吃痛,当既晕倒。
意识变得迷糊前,他脑海中只有一个疑问:黄伯,你要干什么?
司离意外地看着从刚才开始便默然不语的老者一掌打晕了安泽南,魔主微一动念,便猜到黄伯心中所想,当下叹道:“盗霸黄安,三十年前横行陕西一带,大小买卖从无失手之例。但某日突然销声匿迹,原来却是在安家为仆……。”
“没想魔主竟也知道鄙人之事。”黄伯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