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姨娘胡说些什么呢?&rdo;翠冷恼怒地喝斥着胡姨娘,&ldo;怎么总是捕风捉影,说些不搭调的话?侯爷和夫人说了大半夜的话,夫人刚刚歇下,你难道想把夫人吵醒不成?&rdo;&ldo;不是,不是。&rdo;胡姨娘忙不迭地解释道,&ldo;我,我就是伤心……恨不得能替夫人得了这场病……&rdo;她说得情真意切。窦昭相信她说的是真心话的。如果她死了,最多一年,魏廷瑜就会续弦,自有如花美眷和他琴瑟和鸣;葳哥儿是济宁府的世子,已经快定亲了,没有了生母,还有岳家帮衬;至于蕤哥儿和女儿茵姐儿,有葳哥儿这个世子胞兄,也不会吃亏;只有几个姨娘,儿子还小,容颜日渐褪色,没有个依靠!&ldo;就算是这样,姨娘也不应该在夫人的门前大吵大闹。&rdo;劝胡姨娘的是管温和又不失严厉的声音,&ldo;要是几位姨娘都您你一样,那家里岂不是要乱套了!这大清早的,姨娘应该还没有用早膳吧?不如回屋用了早膳,等会夫人醒了再来……&rdo;是朱氏的声音!窦昭心头一震。朱氏是她为长子千挑万选的ru娘,品行纯良,宽厚和善,对葳哥儿比对亲生的儿子还耐心、细致。最难得的是她还很负责。葳哥儿有错,她从不因为自己是ru娘就对其放任自流,总是细细地教导他,督促他改正。以至于窦昭生下次子之后,把蕤哥儿屋里的事也交给了她打理。自己则腾出手来,全心全意地打理着魏府的庶务。这样做的后果是两个儿子对她虽有敬畏顺从之心,却没有孺慕之情。窦昭悔恨不已!先是以荣养的名义将朱氏送到了济宁侯府位于西山的别院,然后亲自照顾两个儿子的饮食起居,过问他们的学业功课,说动魏廷瑜教两个儿子骑射……但这一切都太晚了。朱氏行事光风霁月般磊落坦荡,没有任何可让人诟语之处。十岁的葳哥儿和九岁的蕤哥儿不但记事,而且还懂事了。她这样做,不仅没让两个儿子和她亲近起来,反而在她面前更沉默了。她知道,两个儿子这是在怨她送走了朱氏。可谁又知道能理解她做为一个母亲与子女生分的痛彻心扉?或者女人是最了解女人的。朱氏隐隐感觉到自己对她有心结,去了田庄之后,从未曾主动联系过葳哥儿和蕤哥儿,更不要说这样没经示下就私自回府了。朱氏来干什么?窦昭思忖着,听见外面一阵低低的惊呼:&ldo;ru娘,您怎么来了?田庄到京都的路坑坑洼洼,您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好叫府上的马车去接您。&rdo;少年清脆悦耳的声音,是儿子葳哥儿。自己病后,孩子要侍疾,她心疼孩子,怕过了病气给他们,只让他们如原来一样晨昏定省,这个时候碰到,应该是儿子来给她问安。他是济宁侯府的嫡长子,从小被当成继承人培养,加之有魏廷瑜这个先例在前,窦昭对他比一般公侯家的孩子更为严厉,随着年纪渐长,他行事越发稳妥,得到不少长辈的称赞,窦昭为此曾暗暗得意不已。像个孩子似的大惊小怪,这是她那沉着内敛的长子吗?窦昭做了一件她自己素来鄙视的事。她披衣起c黄,隔着窗棂窥视朱氏和儿子。或许是怕吵着她,朱氏压低了声音:&ldo;……听说夫人病了,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不用担心,我给夫人请个安了就走。&rdo;然后问他,&ldo;你这些日子可好?我听二爷说,你和景国公府的几位公子去狩猎,打了几只锦鸡?&rdo;葳哥儿很惭愧,不满地喊了声&ldo;ru娘&rdo;:&ldo;表兄打了好几只兔子!&rdo;朱妈妈呵呵地笑:&ldo;打了几只免子有什么了不起的!&rdo;她轻轻掸了掸葳哥儿纤尘不染的衣襟,感慨道:&ldo;我们家世子爷长大了,也跟侯爷一样会骑马打猎了,这次打的是锦鸡,下次肯定能像侯爷一样,能打个狍子回来。&rdo;她微扬着下颔,神色间充满了与有荣焉的骄傲。葳哥儿一愣,然后有些羞涩却满心欢喜地笑了起来,道:&ldo;ru娘,您在田庄过得还习惯吗?ru兄可还好?要不要我跟家里的管事说一声,把ru兄调到京都的铺子里来。我现在已经开始帮着母亲协理庶务了。当年ru兄数术比我还好,到铺子里当个掌柜绰绰有余……&rdo;&ldo;胡说八道。&rdo;朱氏微笑地训斥着葳哥儿,眼底却有着藏也藏不住的慰藉,&ldo;府里的事自有惯例和章程,他虽是你的ru兄,可也是服侍你的,你ru兄在哪里当差,自有夫人做主。你是济宁侯府的世子爷,可不是寻常百家的家的孩子,做什么事要多想想才是,不能因为自己的喜好就坏了规矩……&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