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真相大白了吧,潘娜说。
那你每天都干什么,除了上网,我问。
潘娜说,他每月给我三万块钱,平时我找一些女孩打麻将、聊天、喝咖啡,我住的那个地方是有名的二奶乡,全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平日里冷冷清清,一到周五,就热闹非凡,那些老板、款爷们都来过周末了。
潘娜又叫了一杯白水,她说,我不喝茶是因为,我知道自己就像水中的茶叶,早晚要被泡掉滋味。
难道你不能改变现在的生活吗,我说。
潘娜说,说得容易,我工作哪儿要我啊,也没上过大学,再说了,我干嘛改变呀,现在生活挺幸福的,行了,我走了,今天是星期五,他还要回去,你没事儿不要找我,我不希望以后的生活被打乱。
9
否及泰来。不久后,非典被众志成城的中国人民战胜,各行业经济全面复苏,公司的活儿又多了起来,我们从早忙到晚,歇口气儿的机会都没有,更没时间考虑儿女情长。
这天,一个建筑公司的老板打电话到公司,正好是我接的,他问拍摄一个十分钟的宣传片要多少钱,我按公司的收费标准,告诉他大概二十万,他说能不能便宜点儿,我灵机一动,说,如果这二十万你给了公司,老板会把这个片子交给我做,如果你不通过公司,给我五万块,这个片子我私下给你做,而且会做得更好,孰轻孰重您掂量。他说,好吧,让我考虑考虑,给我留个电话。我多了个心眼儿,没把手机告诉他,给了呼机号码,公司没人知道我用呼机。他说,都这年代了,你还用呼机。我说,我打算接完你的活儿就换手机,我的通讯工具现代化的进程与你息息相关,就等你电话了。
第二天,我正在机房剪片子,呼机响了,吕先生留言:四万能行,就回电话,6526xxxx。
我拿上手机,下了楼。
10
我和吕老板签了一个书面协议,我怕他不给钱,他担心我拍不好片子,彼此不信任,但买卖照做。
吕老板的公司在东方广场,规模不大,五六十人,但他的工地遍布北京各个城区,养活着五六百民工,这个十分钟的片子就是要体现该公司的实力雄厚,人才辈出。这类一味吹捧,没什么深度的片子,我手到擒来。
每天忙完自己公司的事情,饭都顾不上吃,我就拎着摄像机奔波于各个工地,风餐露宿,满面尘灰。同事问我每天干嘛这么风风火火,我说上回做的片子不太理想,去补拍点儿画面,可编辑的素材太少。他们说没必要这么敬业,也不是给自己干活。可是他们没有想过,我这么废寝忘食,能不是给自己干活吗。
工地拍得差不多了,我又转战东方广场公司总部,拍些公司职员工作和各部门经理开会的场景,刚拍完,自己公司的电话就打来了,说都五点了,要我赶紧回去还机器,看设备的老王头马上就下班了。
我匆忙中收拾好东西,拎着机器一路小跑出了大楼,在长安街上打到车。
老王头接过机器,说你怎么用完了不关呀。我这才看到镜头上方还亮着红灯,我说我不是为了争分夺秒地赶回来让您早下班嘛。
老王头瞅了一眼表,说,这都几点了,责怪我延误了他十分钟下班,老伴又该疑神疑鬼了,今儿个回家免不了严刑拷打。我给老王头递了一根烟说,您老伴也不想想,像您这样的,有贼心有贼胆也有贼力气,可哪儿有贼找您呀,今天我应该请您吃饭的,但是您老伴该以为您和贼去吃饭了,所以,我还是不请了,等您老伴有时间的,我一块请。
老王头锁了摄像机,说,我老伴天天有时间,你要有诚意,我就叫她来。
我说,可是我今天没空儿,等我忙完这段的,好好请请您。
老王头拿起自行车钥匙说,行,你小子可要说话算数,走的时候别忘了关灯,然后推门而出。
同事们都上床了,没什么事儿他们才不会多逗留一分一秒。我抱着拍了一天的带子进了机房,不出意外的话,过了今晚,四万块钱就挣到手了。
我将刚才在东方广场拍的一盘beta带放入编辑机,倒看画面。因为忘了关机器,我是倒拎着机器跑出大楼,所以画面拍得激动人心,跟《案件聚焦》似的,看得我饶有兴趣。这时一双黄色运动鞋进入画面,然后镜头拉开,出现了一张女孩的脸,是雷蕾。
画面晃动太厉害,我不能完全肯定,便将图像定格,又局部放大,没错,就是她。
上次看到雷蕾进入大楼的时间是八点半,而这次离开大楼的时间是下午五点,那么可以这样认为:雷蕾在东方广场上班。
我正想着,呼机响了,吕老板让我明早把样片拿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