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们三个人?&rdo;南谨以为自己听错了,犹豫一下才出声确认。&ldo;对啊,我、余先生,还有萧先生。&rdo;赵小天说,&ldo;南律师,你该不会不记得了吧?你在会客室里突然不舒服,还是余先生开车送你来医院的。&rdo;她当然记得,甚至还能隐约想起来,将自己送到医院的那辆车又高又大,大概是辆越野车。她当时路都走不稳,费了好大力气才能折腾上车。可是后来到了医院,倒真有许多细节记不起来了。而且,她根本就没料到,萧川和余思承竟会全程陪在一旁。赵小天刚才说她害怕打针,表现得像个幼稚的小朋友,那么想必这一幕也全被那人看见了。南谨闭上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气,却仍觉得胸口发闷,过了半晌才问:&ldo;他们什么时候走的?&rdo;她本来还抱着一丝侥幸,结果赵小天的回答令她不禁大吃一惊。赵小天想了想说:&ldo;应该还没走吧。刚才我去外面打电话,看见他们正在抽烟,可能抽完烟就会进来看你了。&rdo;可是,谁要他看?南谨忽然有些不安,仰头去看挂在架子上的点滴。护士将流速调得偏慢,到现在为止一瓶都还没输完。输液室就这么大,她根本避无可避,只好说:&ldo;小赵,麻烦你出去跟他们两位道个谢,同时让他们不用进来看我了,早点回家去吧。改天等我身体恢复了,再请他们吃饭,表示感谢。&rdo;最后那句话只是权宜之计,赵小天却不疑有他,还只当她是不好意思了,毕竟她方才当着两个陌生男人的面又哭又闹,换成谁都会觉得不好意思。他立刻答应下来,临走时还帮她倒了杯温水。南谨心里还装着另一件事,勉强笑道:&ldo;谢谢。&rdo;落日的余晖融在远处高耸的楼宇之间,将天边映得犹如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红橙蓝紫交替重叠,浅淡的云层被勾出一圈金色的边。盛夏傍晚暑气犹存,连地面上都是热烘烘的。医院就在市区里,一墙之隔的院外是一条市区主干道。晚高峰还没正式开始,路上的车已经渐渐多起来,隐约可以听见汽车引擎声和零星的喇叭声,夹杂在热风里远远地扑送过来。急诊大楼的后门外头原本是个停车场,最近因为医院扩改建,车子都停到地库去了,这块地便被划为花园绿地区。除了新铺的糙坪外,院里还移种了许多高大茂盛的树木,环绕着大楼,郁郁葱葱,树荫遮蔽下来,仿佛暑气也消了大半。萧川站在树下抽烟。浅金色的夕阳余光透过高高的树叶fèng隙,稀疏地落下来,像一把零碎的金片,散落在他的肩膀上。他今天穿着棉质的休闲衬衣,袖口随意卷到肘部,可是现在那里已经凌乱不堪,是被人捏皱的。那个女人泪汪汪地拽着他的袖子,明明已经神志不清,偏偏手指还能攥得紧紧的,最后他掰开她,才发现她似乎是因为紧张害怕而正轻微地痉挛。他站在外面抽了两三根烟,却始终没怎么开口说过话。余思承不免觉得有些异样,叫了声:&ldo;哥。&rdo;他没应,眼睛在淡白的烟雾后头微微眯起来,看着前方不远处。余思承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场地中央有个小型的石雕喷泉,喷出的水流四下飞溅,将周围的地面打湿了一圈。有位年轻的母亲正在那里哄孩子,那孩子还很小,大约只有三四岁,也不知为了什么,趴伏在妈妈肩头哇哇大哭。他们与这对母女隔得并不远,可以隐约听见那个年轻母亲的轻柔絮语。然而那孩子却不怎么好哄,哭声始终没有停下来,这时恰好有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从她们面前匆匆经过,孩子看到更是整个人缩成一团,哭声更大了,看样子十分伤心。这样一幅场景在医院里每时每刻都可能发生,其实并不稀奇。毕竟医院这个地方、医生这个职业,总是不招小朋友们喜欢的。余思承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看的。结果就听见萧川淡淡地开口说:&ldo;她也一样,像个小孩子,害怕医院和打针。&rdo;他的语调平静,目光仿佛没有焦点,更像是穿透了眼前的人和事,看到更遥远的过往。他口中的&ldo;她&rdo;没名没姓,余思承却立刻听懂了,不禁有些惊愕。自从秦淮死后,所有跟在萧川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曾听他主动提起她。可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