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被贬黜下凡的神仙,不好好反省思过,反而跑去谈情说爱;哥哥不远万里回来为你庆生,却晾在一边置之不理。
曾经说“不想离开他”,各种甜言蜜语张口就来,这些话都被狗吃了?
大概是他愤怒的太明显,陆青衡连问都不用问,便猜出方衍心中所想。
“可是,当年是你不辞而别的。”陆青衡说,“你无法接受自己的弟弟对你怀有别的心思,主动逃避,我便接受一切结果,不会强求。”
“反正从见面开始,你就一直讨厌我,看不惯我。”陆青衡自嘲一笑,“谁让我是小三之子,可能威胁到你的地位呢?”
“既然过去的一切本身就是一场错误,我们不应该及时纠正?”
“我真的已经在很努力地不招惹你,和你保持距离了。现在你又想怎样?希望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陆青衡说,“我们的关系,只是一对假惺惺的‘兄弟’而已。”
陆青衡的话像一盆冰水泼在方衍心上,发出刺啦的破裂声。
这样明确地说出来,仿佛撕裂了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和平,露出两人间狰狞的间隙来。
是啊,方衍想,他们的关系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笑话。
假的身份,假的亲情,无数阴谋与试探穿插其间,连极少数的“温情岁月”也像是拙劣表演出的木偶戏。
这上千年,陆青衡对他一直求而不得,所以哪怕被贬下凡,也难以消除执念。
可是,任何等待都是有尽头的。没有人会无休止地重复一件没有希望的事。
陆青衡是不是已经腻了?
……他该怎么办?
陆青衡说完这几句话就走了,看样子是去追洛雅去了。徒留方衍一个人站在原地,仿佛整个人被抽掉脊梁骨,差点被突然生出的绝望压垮。
他愣在原地,忽然陷入极深极广的迷茫,仿佛误入迷雾之中,举目无人,天地皆是虚无。
“小也,你怎么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唤回方衍的神志。他侧过头,见到顾媚媚朝他走来,脚步急促,眼含关切。
“……没什么。”方衍立即说,“刚回来还没倒过时差,只是有点累。”
“那去屋子里休息一下吧。”顾媚媚说,“晚宴六点才正式开始。”
方衍心如乱麻,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只好跟着小妈回家,一推门,差点和迎面走出的高大人影撞了个正着。
“……”见到顾媚媚身边还多出个方衍,方正川停住脚步,几乎在眨眼间完成了面部的表情转换——把那一丝方衍几乎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的焦急掩饰住,重新化作刻板与严肃。
“回来了。”他朝长子一点头,全当打过招呼。
“嗯。”方衍连头都懒得点,绕过方正川,径直来到沙发前,精疲力竭一般把自己摔了进去。
顾媚媚没有搭理老公,踩着高跟鞋来到茶几边,在沙发另一端坐下,慢悠悠烧了一小壶水。
她没有像最初见面那样露出浮夸的表情,对方衍说“欢迎回来!”,也没有质疑方衍的说辞,打破砂锅问到底。她只是淡定地用木匙拨了拨瓷盅里碧绿的茶尖,用黄梨木镊夹出些许茶叶放入白玉壶,待铜壶里的泉水烧开,放至八十度,才悠悠地倾斜水壶,将泉水倒进白玉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