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露昭对宣怀风的骄傲,是既欣赏而又痛恨的,便把眉头皱了皱,有为难的样子,叹气说,&ldo;我明白,他不愿受我们广东军的恩惠,这个态度很坚决。&rdo;
姜御医说,&ldo;病人的情况,很快就要起变化了,这是敢打包票的。要是起了变化,及时医治,必然不会危及性命,这也是敢打包票的。现今唯一可虑者,是怕病人心气过盛,留下一些话来。万一状况危急了,楼下那些人因着面子或是其它缘故,不过来求军长开恩,这又怎么办?&rdo;
展露昭一怔。
他倒是不曾想到这一点,只因在他心里,为了宣怀风能活命,白雪岚一定是不顾一切的。但这种事,谁又能说得准?海关和广东军的仇恨是一层,宣怀风拒绝姜御医的态度,又是一层。
有着这两层关系,要说白雪岚坚决不向自己举白旗,也并非不可能。
万一宣怀风病重,白雪岚又不来投降,那为难的便是展露昭了,难不成真让宣怀风死在医院里头?
凡事都是如此,本来笃定的,因为太关切了,找着一点由头琢磨,越琢磨越真。展露昭本不是患得患失的人,因为姜御医一番提醒,反而有些心神不定起来,半晌,才说,&ldo;怀风是很倔强,但那姓白的不是很看重他吗?那就没有让他死的道理。我谅他不会不来央求。&rdo;
姜御医说,&ldo;既是如此,那军长只管安心等着吧。&rdo;
说完,就出去了。
接下里的等待,便又比前面的沉闷难受许多,展露昭心上怀着疑虑,不像先前那样从容,宣怀抿待在他身边,少不免又挨了几句重话。宣怀抿的脾气却比往日好了三分,不管展露昭说什么,只管拿微笑响应着。
过了两个多锺头,崔大明跑着过来报告,语气比头一次急促,推门进来就说,&ldo;军长!情况有变化!&rdo;
展露昭霍然站起,&ldo;怎么个变化?&rdo;
过了两个多锺头,崔大明跑着过来报告,语气比头一次急促,推门进来就说,&ldo;军长!情况有变化!&rdo;
展露昭霍然站起,&ldo;怎么个变化?&rdo;
崔大明说,&ldo;像是病人忽然不好了,只看见穿白袍子的在病房进进出出,那些海关的护兵眼神都凶恶起来。我也穿了白褂子,装作是个医生,原想靠近点,看能不能打听到消息,才挨着走廊,就被吆喝着赶开了。那些人在这里看守了几日,都认得给病人看诊的医生的脸了,不是他们认识的面孔,也不管你穿什么袍子,一律往外赶。&rdo;
展露昭猛地跳起来,问,&ldo;白雪岚什么态度?&rdo;
崔大明觉得军长这话问得古怪,让人摸不着头脑,军长看上的是那生病的人,怎么这时候又关心起白雪岚的态度来?崔大明心里嘀咕着,嘴上答道,&ldo;他一直在病房里不曾出来,我没见着。&rdo;
展露昭骂了一声没用的东西,打发崔大明再去探听。
只是如此一来,展露昭也坐不住了,在病房里来来回回地走,听见走廊里些许动静,就猛地回身盯着门。然而那门,却许久没有人来敲响。
宣怀抿冷眼看着。他的打算,原是要安静地当个旁观者,以免一多嘴,又被扣上醋坛子的帽子。
但看着展露昭如此紧张,便有一股忍不住从心底涌上来的愤怒。宣怀抿想了想,便做出关切的样子,缓缓说,&ldo;他病情起了变化,白雪岚着急也就算了。你又何必跟着一起急?你是早知道他情况要变得危险的。一切都在你算计中,现在是你占据上风了,怎么你反而不从容了?&rdo;
展露昭停下脚步,把头往宣怀抿那处一扭,低声说,&ldo;你知道个屁。&rdo;
宣怀抿微笑着说,&ldo;我真不知道吗?说来说去,你是怕白雪岚抱着个宁求玉碎,不求瓦全的主意,宁可叫我那二哥病死,也不愿意把他送了来给你罢。你说,我猜的是对呢,还是错呢?&rdo;
展露昭这种时候,见不得人笑,尤其是见不得宣怀抿笑,磨牙道,&ldo;你他娘的就会挑时候让老子心烦。&rdo;
这时,忽然有人来敲门。
展露昭正焦急,也不叫进来,竟一个箭步往前,亲自开了门,然而又立即沉下脸来。原来门外只是个护士,吃药的时间到了,她就把药拿过来叫展露昭吃。
展露昭说,&ldo;去!别耽误老子正事!&rdo;
连药瓶也不接,把那护士轰走,又对门口的护兵说,&ldo;海关的人要是来了,让他们进来。别的鸡毛蒜皮,老子现在不管。&rdo;
说完又把门给关了。
他只道宣怀风病发,白雪岚是立即来谈判的,是以只管在病房等着。可这样等着,又实在心焦,时间一分一秒,都不知道流落到哪里去了,如此在房中踱一圈,坐一下,想了想,又很恨宣怀抿刚才说的&ldo;宁求玉碎,不求瓦全&rdo;的话,不由转过头,狠狠瞪了宣怀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