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怀抿紧张地问,&ldo;他怎么说?&rdo;
小飞燕说,&ldo;他说,我不是医生,不过白总长说的话从没有不算数的,白总长说宣副官的病很快会好。他后来又说,白总长还说过几天等宣副官的病好些,就带他回公馆。&rdo;
宣怀抿一边听着,一边把右手五指并拢,攥起拳来,捶在左掌心里,咬牙道,&ldo;不对劲,我就知道不对劲。&rdo;
小飞燕奇怪地问,&ldo;什么不对劲?&rdo;
宣怀抿脑子里正在天昏地暗地转着,没空理会小飞燕的问题,只一个劲地绞着脑汁,把眉头紧皱成一条直线,喃喃地说,&ldo;很可能是他干的,一定是他干的……他一定是从姜御医手上拿到了秘方,然后把姜御医杀死……可是,他怎么拿到秘方呢?他对姜御医……&rdo;
宣怀抿猛地停下自言自语,转身朝行馆方向风一般跑去。
小飞燕在身后叫他,他也不曾听见。
宣怀抿风风火火回了行馆,直奔着暂放姜御医棺木的西后院去,姜师长悲痛过度,回了房间休息,这里只有一个马弁看着,另有一个不知道临时从哪里请来的和尚,正在棺材旁打坐,垂着头无精打采地诵经。
宣怀抿过去,命令道,&ldo;开棺。&rdo;
那看守的马弁一愣,说,&ldo;宣副官,这是姜师长的叔叔,还是先问一问姜师长罢。&rdo;
宣怀抿啪地一下,狠狠甩马弁一耳光,瞪着眼骂道,&ldo;这关系到军长的安危,轮不到你说话!快按我说的办!不然我现在就枪毙你!&rdo;
马弁看他脖子上青筋直跳,大概不是说笑的,想到他是展军长副官的身份,不敢和他硬扛,只好说了一声是。幸好棺材盖子虽然盖上,但并未上钉子,用点力气就掀开了,露出棺材里姜御医穿着寿衣的遗体来。
宣怀抿为了展露昭,自己死都不怕,更何况一个山羊胡子的死人。
他想到白雪岚可能要害展露昭,急得什么都豁出去了,棺材盖子一开,就卷起袖子,把手伸进棺材里,翻看姜御医的尸首。
按照他的想法,白雪岚如果曾经把姜御医抓住逼问口供,身体上是不可能不留伤痕的。
拷问的伤痕,自然和被汽车撞的伤痕有不同。
第二十七章
那马弁看着眉清目秀的宣副官,忽然伸手到棺材里摸死人,惊得目瞪口呆。这可是犯大忌讳的事,不但晦气,而且很得罪人。他心里想着宣副官是不是被姜御医的冤魂缠上,以致神志不清了,又想着,此时必须向师长报告,否则自己恐怕要受牵连。
他转过身要去找姜师长,偏生宣怀抿这时说,&ldo;你过来,帮一帮忙。&ldo;
马弁一呆,正犹豫,宣怀抿已经生气了,尖着嗓子说,&ldo;不听我的吗?你叫什么名字?哪个营的?&rdo;
马弁便有些怕了,说,&ldo;宣副官只管吩咐。&rdo;
宣怀抿说,&ldo;在棺材里看不仔细,你和我一块把他抬出来。&rdo;
马弁心里大叫晦气,无奈官大一级压死人,只好和宣怀抿一道,把死人从大棺材里抬了出来,放在地上。宣怀抿半跪在地上,解了姜御医身上的寿衣来看,见胸口被车撞得塌陷下去,干涸的乌色的血粘在模糊伤口上,断掉的白骨从肉里戳出来,实在恶心。幸好除了胸口外,其它地方还都完整,只是一些擦伤。
若换了别人,至此也就自觉误判了。
可宣怀抿不知为何,见了姜御医乌青色的脸,想起昨天和白雪岚在病房中的一番交涉,太阳穴越发突突直跳。白雪岚是什么人,身为海关总长,表面镀着法兰西留学的金,一肚子土匪勾当。城外小树林里放肆杀人,城里抢洋人的货,打军长黑枪,绝对是背后捅你一刀子的阴险货色。
这种人,当面说出把宣怀风送给展露昭的话,能信吗?
只是这姓白的也太厉害了,昨天在病房里,把戏演得十成,竟叫军长和他都生不出疑心,差点忘了他的真面目。
宣怀抿越想越真,越不肯死心,非要在姜御医身上找出证据来。
那马弁见他对着一个死人,翻来覆去的看,心里暗暗害怕,悄悄往后退了一步,问,&ldo;宣副官,没别的吩咐,我先下去了。&rdo;
宣怀抿说,&ldo;怎么没吩咐?你过来看看这尸首。愣什么?当兵的人,连死人都怕吗?&rdo;
马弁自叹倒霉,本想着在屋子里看守棺材,比在门外晒太阳值班好,谁知道撞上着邪门事,只好无奈地挪着步子上来,低头看了一眼,不甚积极地问,&ldo;看什么?&rdo;
宣怀抿说,&ldo;你看这人,死前有没有被拷问过?仔细看,要是找出来,给你一千块钱。&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