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年跟他说:“你开车能小心一点吗?或者干脆你不要开车了。”
“不开车以后怎么办,我总不能出门走着,出租车叫不到我会急的打人。”方默川逗阿年,笑的唇红齿白,煞是好看。
“大马路上随便打人,小心被群殴。”阿年知道他开玩笑。
“出门揣俩手榴弹,谁殴——我就炸他一伙!”方默川开了玩笑后,跟阿年说:“这次真的是意外,以后,再也不会了……”
“阿年,你学开车吧,你老实,以后你开,我坐,成吗。”
“阿年,以后买辆什么车你想过吗,得是适合你开的,也是适合我开的,我离家出走了,可能钱不多,得买安全性能高,又便宜的……”
“……”
阿年一句也没回答方默川。
她不知道方默川说这些干什么,提醒她吗,是吧,提醒她不准离开,提醒她,他已经一无所有,只有,一个阿年了。
方默川躺在床上,母亲来了医院,收到消息后阿年先躲了,等母亲从这部电梯出来,进病房,阿年再被刘霖悄悄的带出去。
管三数和杜雨宁站在了方默川的床边。
“出院以后不要到处乱走了,跟你杜伯伯吃个饭,工作给你安排了很久了,再不去上班,位子要给别人了!”管三数说。
方默川皱眉,闭着眼睛双手枕在脑后,平躺在病床上轻启唇:“说了多少遍了,我不去……”
“我不会再往你的卡里打一分钱!你卡里六万块还剩下多少?这次肇事违章的是你,卡里那几万块,够赔偿的?”管三数用钱卡着这个不听话的儿子。
方默川睁开眼睛,虚弱无比的样子,他是真累,很累很累的看着咄咄逼人的母亲,母亲那些威胁的话,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在对他说对他好。可是方默川自己,所有的残余力气都被母亲的话摧毁了,摇了摇头:“我愿意离开这样的您。”
没钱的后果,想过。
“说得轻巧,离开了你妈你还是个什么!”管三数气的一脸铁青,已经撞成这样了,钱也花光了甚至不够,还是这么有骨气!
骨气这东西,珍贵,可管三数看着,儿子的骨气她当妈的是这么不需要!
方默川睁着眼睛,眼角淡淡的余光瞥见母亲和杜雨宁的身影,病房内的空气冷凝住了一般,他不说话,不做理会,无声无息的不接受母亲的任何施舍,如果施舍,就施舍他一段自由的感情和婚姻。
可以很穷,穷的彻底,却感觉,有阿年一起,快乐无比。
离开家,离开母亲,是放弃了ATM机里吐出来的计算不出具体数字的钱,下了很大的决心。他还不知道没有钱的日子怎么过,不知道没有钱的时候从哪里赚钱,怎么养阿年,相信阿年是个好女孩子,不会挑剔。
苦日子,就先苦着吧。
带阿年来到Z市之前,那一个冬天,他都在阿年的外婆面前说服长辈:放心的把阿年交给他吧,待她好,一定不辜负。
到了何时不会只扔下阿年一个人。
如果扔了,就让他将来死无全尸……
阿年那个冬天瞪他,过后他无奈解释,没有办法了,外婆好顽固啊,我就差点说让我失去你就一定断子绝孙了。然后阿年笑,你真油嘴滑舌。方默川吞吐气息,说,如果发这么毒的誓言是油嘴滑舌,我真乐意多说几句,阿年这么善良,听了会不敢离开我吧,怕毒誓应验。
永远笑的那么温和,因为阿年知道,外婆说,好好照顾自己,别吃了那个男孩子的亏,时常回来家里看一看。
外婆让她走,让她去Z市读书。
那天晚上,方默川对着月亮发誓:如果我辜负了阿年,或者让我死无全尸给她解气,或者让我断子绝孙给她解气。
发誓这东西有意义无意义从没认真去论,他只谨记,不可辜负。
杜雨宁一直不曾说话,脸色却很难看,她已经忍不住要跟方默川说话了,如果不是来之前父亲再三叮嘱,不准乱说话,只在旁听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