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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骁，你还在吗？”少年颤着嗓子问。“在。”门边传来男人的声响，阮宋一下就安了心，迅速把头上的泡泡冲了，冲完拧了两下发尾，湿答答地就出去了。厉骁正抱臂靠在门框边，不知想着些什么，看少年顶着一头还往下滴着水的湿发，把睡衣都打湿了，不由得微皱起眉。“把头擦了。”阮宋以为他嫌弃自己会弄湿地板，就站在浴室里不出来，可怜说：“我的浴巾在隔壁…”“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停电了，我害怕所以跑出来了，不是故意打搅你……”少年低头，声音委屈巴巴的，本来个子也不高小小只的一个人，缩着肩膀蜷在一起，头还往下滴着水，看起来像被抛弃的小狗。阮宋生怕男人要骂自己，浴室里都是他洗发水的味道，厉骁就因为他身上的味道骂过他。“先把头擦了。”厉骁抬抬下巴示意，阮宋转头看见架子上挂着的毛巾，只有一条，主人是谁不言而喻。厉骁是让自己用它擦头发吗？阮宋不敢，惊恐摇头，水甩了男人一身，看见男人沉下来的脸色神色更惊恐了。厉骁大步走过去，扯了毛巾兜头给阮宋盖住：“自己擦。”“我…身上有味道。”阮宋慌忙扯下毛巾，他现在身上一股沐浴露洗发水的味儿，厉骁之前讨厌的味儿很可能就是这个味，阮宋还不敢顶风作案，揪着毛巾不知所措。男人顿住，神色莫名看他一眼。确实一股味儿，香死了。“快擦。”阮宋只好胡乱呼噜几下，把头擦干了，恭敬地叠好递还给男人，厉骁随手把它丢在了洗手台上。两人就这样面对面不尴不尬地站着。最后是阮宋深吸几口气，往后退了几步离男人远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靠近你的，我…我本来想找陆之羽的。”“你可以告诉我的陆之羽的房间在哪里吗，我去找他，我不烦你了。”巨人庄园一片寂静。阮宋小心瞥了眼男人的神色，发现他脸色似乎有些臭。是不想告诉自己吗？果然还是介意自己打扰了他。阮宋揪着衣摆往外走，给自己着台阶下：“我自己去找也行。”经过男人身边的时候被男人伸臂拦下，阮宋差点撞进他怀里。“我不知道他的房间号。”“况且这个点大家早睡了，你还想去打扰谁？”阮宋眨巴眨巴眼，想起来自己停电的房间，他是肯定不敢回去的，但是男人说的也对，吵人睡觉是很不道德。难道要在走廊里凑合一晚吗，阮宋瘪起嘴：“那怎么办？”“在我这里睡。”“你能帮我去看看吗？”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场面又陷入了诡异的尴尬。阮宋觉得厉骁神色似乎更臭了，男人一言不发开门出去，阮宋连忙屁颠屁颠跟上。隔壁的门大开着，里面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只地上一摊凌乱的水迹彰显着少年逃出来的慌乱。厉骁停在门口，把躲在他背后张望的阮宋抓出来往里面推。谁料阮宋大力挣扎起来，使劲儿扒拉住他，几乎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惶恐道：“不要！”男人身体僵硬起来，手还保留着张开的姿势，像一座雕塑。少年搂住他的脖子，脚圈住他的腰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腰上，抖着身子，头埋在他颈间，香甜的气息一下子笼罩住他。少年哆哆嗦嗦地，带着哭腔说：“你干嘛推我。”厉骁嗓子发紧，解释道：“我不知道你房间的总闸在哪里，得让你指给我看。”“我不进去，我害怕。”少年挂在他身上，细声细气地像是在撒娇，灼热的气息喷洒在男人颈间。“你先下来。”阮宋一听，更紧地搂住他，腿都夹紧了。厉骁闭眼吸了口气，补充道：“我进去。”阮宋这才肯小心翼翼爬下来，有了些后知后觉的愧疚感和羞耻感。厉骁孤身一人走进了房间，阮宋觉得厉骁好像被这个黑房子吞没了，害怕地小声喊他：“厉骁，你在吗？”意识到少年是真的怕，厉骁在黑暗里回答：“在。”随之亮起了一道光，厉骁把手机手电筒打开检查了一下闸门，发现没有跳闸，关了手电筒很快出来了。阮宋看他出来松了口气。“不是跳闸，可能是线路出了问题，要明天找维修工来看看。”“啊…”阮宋惶恐：“那怎么办？”“先回去。”吸取了教训，厉骁现在不敢轻易推他，只辍在他身后跟着他回了自己房间。门“啪嗒”关上，阮宋才意识到什么：“你刚刚说，可以收留我一晚是吗？”“我很乖的，我睡沙发就可以了。”阮宋可怜地补充，现在比起怕这个男人，阮宋更怕被他赶出去，走廊里虽然有灯，但是呆一晚上阮宋还是有些害怕。“谁说要你睡沙发了。”厉骁说。“啊？”不然呢？阮宋眼巴巴跟着厉骁往里走，男人拿起吹风筒转头看他：“要我帮你吹吗？”发出这个邀请的但凡是别人阮宋就眼馋地同意了，他很喜欢别人帮他吹头发，但是厉骁…阮宋犹豫了一会，还是怕男人把他赶出去，因此没有得寸进尺：“我自己来就可以了。”阮宋坐在沙发上吹头，厉骁想去给他铺床，走开的时候又想起什么：“我去铺床。”少年吹着头，不明所以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他报备这个。刚刚还怕的一眼都不能看不见他，现在倒是不怕了，厉骁啧一声走了。阮宋把睡衣也顺带吹了下，就进去找人。庄园里每个房间都是一室一厅的，布局也基本类似，阮宋走进去看到厉骁铺好了地铺，正拿着多拿出来的毯子叠好往衣柜顶放。阮宋相当上道地钻进地上的被窝里，有点硬，他在里面不舒服地滚动两下，脆生生跟男人说：“谢谢你厉骁。”就算之前男人骂过他，阮宋也不追究了，他现在就觉得厉骁可真是个好人，收留自己还帮自己铺床，骂两句怎么了。厉骁关好柜门，居高临下站在阮宋地铺前。“去床上睡。”“啊？”“啊什么啊。”阮宋是真惊了，他下意识去嗅嗅自己的胳膊，一股橘子沐浴露的味道。“不行。”“我身上一股味儿。”厉骁不耐道：“让你去就去。”“真的不行。”阮宋小心翼翼提醒他：“我身上那个味儿，很冲，你很讨厌的…”，声音越说越小。厉骁隐隐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无奈感，他扶头沉默着，阮宋就坐在地上可怜巴巴看他。铺了两层的地铺都难受得扭来扭去，睡一晚上还不知道第二天起来要怎么样娇气地喊痛呢。“你自己上去还是我抱你上去。”少年似乎是懵了，没有反应，厉骁眯起眼睛开始数数：“3，2——”阮宋大惊失色，从被窝里爬起来：“我去就是了。”“讨厌鬼。”少年小声嘟哝，塌着腰爬进沾满自己味道的被窝里，厉骁神色暗了暗。指尖微动，厉骁转身要去关灯。谁料床上的少年又急急爬起来：“厉骁！”“能不能，能不能别关灯呀…”好像确实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毕竟睡觉不关灯也不是谁都受得了的。身边有人的情况下，阮宋也没有那样极端的怕黑，他捏住自己的食指比划：“或者，留一盏小小的小灯，有没有小灯？”“知道了，躺好。”开着大灯睡觉对发育不好，厉骁还是关了大灯留了一盏小灯，好在阮宋看起来接受良好，松了口气往床上一躺，又兴奋地在被子里蛄蛹着把自己裹好。厉骁躺进地铺里，被子里果然残留着少年身上的甜香，混着些沐浴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