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生病,其实就怕躺。温徵羽见老太太气色还行,又拿起旁边的血压仪给老太太测过血压,见到血压已经控制下来,又打电话问过家庭医生,确定让老太太起床活动没事,便给老太太找了衣服,扶老太太起床下楼吃饭,活动活动。温徵羽扶着老太太下楼,见叶泠坐在客厅沙发上陪她舅舅们聊天,脸色因睡眠严重不足变得格外憔悴。她想让叶泠去她的房间补个觉,又见到厨房的人已经往餐桌上摆菜,便想着吃完饭陪叶泠回家睡。她担心她俩吃完饭就走,老太太不开心,于是小声说:“外婆,叶泠昨天陪着我一夜没睡,今天也没能休息。待会儿吃过晚饭,我们先回去,让她好好补个觉。”老太太心说:“心疼上了?”她看了眼温徵羽,轻轻拍拍她的手,说:“行。”又看了眼神情憔悴的叶泠,再看看自己的外孙女,暗叹口气,低声说:“两个人在一起,得多体谅体谅对方,方才能长长久久。”温徵羽觑了眼她外婆,心说:“八字才有一撇。”不过老太太这话说得有理,她只有点头认可的份。这会儿到了下班点,她的表哥们也陆陆续续地回来了。他们看到老太太已经能下楼走动,也都松了口气。吃饭的时候,聊起来,才知道老太太是让温徵羽给气的。连晰压低声音说温徵羽:“你可真敢啊。”他的声音更低,问:“奶奶没让人把你抓回来打一顿?”温徵羽瞠目结舌地看着连晰,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说:“没有。”……温徵羽和叶泠吃过晚饭从连家出来,叶泠已经困迷糊了。她俩上了车,叶泠抱着温徵羽的胳膊,头枕在她的肩膀合上眼便睡着了。温徵羽感觉到压在肩膀和胳膊上的重量,以及软软的暖暖的触感,她有些心疼,又有些过意不去,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车子在家门前停下,温徵羽把叶泠叫醒。叶泠紧紧地抱住温徵羽的胳膊,难受地把头在温徵羽的颈窝间蹭了蹭,低喃句:“可真困。”温徵羽听到叶泠这迷迷糊糊含困的声音,没来由地想到了叶泠的前女友,她问了句:“珚?”叶泠打个激灵眼睛倏地瞪圆,瞌睡全没了。她有点忐忑地问:“我没说梦话吧?”温徵羽扫了眼叶泠,说:“到家了。”她推开车门下车。叶泠跟下车,小心翼翼去看温徵羽的脸色,可温徵羽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情绪。她朝温徵羽看去,便又对上温徵羽朝她瞥来的眼神,那眼神,颇有些玩味。叶泠就更拿不准了。她颇有些惴惴不安地跟在温徵羽身后,想说都是八百年前的老黄历了,又担心本来没什么,让自己这么一说,便又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温徵羽走在她的前面,一路上头也没回。叶泠跟在温徵羽的身后迈进房里,便见温徵羽直奔罗汉床,撩起袖子便开始拆床单被套,拆下来的床单被套扔进脏衣篓里,被子和软垫则塞回了柜子里。连床都拆了!叶泠一阵心塞。温徵羽收拾好被褥,回头便见叶泠的脸色有点发白,神情还有点委屈,再配上那憔悴的模样,活像被谁蹂躏过似的。她的眉头微挑,问:“你不去洗漱吗?”叶泠困得整个人都迷糊了,思维都迟钝了,一时间有点转不过弯。她怔愣地立在那,视线在罗汉床和温徵羽之间来回看了两遍,才问:“洗漱完我睡哪?”睡旁边的厢房?厢房还空着的。温徵羽见叶泠都困傻了,心疼又好笑,把叶泠推进浴室,给她挤了牙膏,将牙刷塞进叶泠的手里,说:“先洗漱。”叶泠看着手里挤好牙膏的牙刷才明白过来,她笑着觑了眼温徵羽,这才去洗漱。她洗漱完出来,便见温徵羽把床上的床单被褥也换了遍,思绪便往不纯洁上飘了飘,不过再一想,便知道自己想多了。她问:“怎么把床单被套换了?”温徵羽说:“今晚你和我睡,总得换床干净的。”她见叶泠穿着睡袍站在那,说:“你的感冒还没好彻底,别冻着,赶紧上床。”叶泠从善如流地钻进温徵羽的被窝,心想:“我困迷糊了已经在做梦了?”又想不太可能。她不太明白,怎么温徵羽突然就让她上床睡了。不过这会儿反应慢,想不清楚,再加上温徵羽让她上床睡,她便从了温徵羽。她怕被赶下床,还特意睡到最里面。罗汉床没床垫,只有一床薄垫子,睡是不舒服。罗汉床摆在窗户下,木窗,多少有点风,晚上会有些风透进来。叶泠还病着,睡罗汉床不会舒服。温徵羽的脑海中还有些别的朦朦胧胧的想法,便觉和叶泠再进一步也没什么。刚入夜不久,温徵羽白天又补了觉,她并不困。如果是在二姑的宅子,出了卧室就到客厅,还能与老先生聊聊天。如今搬回大宅,各有各的院子,多隔了几道门,又是入夜闲着没什么事,便不太好过去。以前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一座院子里,她又不爱打理花草,入夜后除了弹筝吹笛就只有画画。她担心吵到叶泠,便想去到画堂画画,转念一想,今天叶泠的保镖都搬进来了,似乎是要搬进来住,她又跑去找老先生。原本她家的人口简单,用不着那么麻烦,如今叶泠搬进来,一下子多出十几个保镖。十几个大活人住进来,进进出出的,不能什么都不管。她家的厨房一直有开伙,不可能同座一座大宅,她家的保镖一日三餐有饭吃,叶泠的保镖依然吃外卖泡面。厨房和杂扫都得添人手,还得有个人把家里内外管起来,不然人多就乱。她到老先生的院子里时,展程也在,正陪着老先生聊天。展程见到温徵羽进来,起身道:“小姐。”温徵羽说道:“展叔,你坐。”她在沙发上坐下。展程起身去给她倒了水。温老先生问温徵羽:“过来是有事?”温徵羽把自己的来意告诉了温老先生。温老先生问:“定了?”温徵羽不解地问:“什么定了?”温老先生说:“你和叶泠。”温徵羽被温老先生问住。她不点头,不合适,点头,又感觉……太快了。她犹豫了下,说:“那就先这么着?”温老先生说:“怎么叫先这么着?一下子添十几口人,你倒是拿个准数。”展程听到谈到大小姐的私事,便准备回避。温徵羽很是犹豫。她早上答应叶泠住进来时,没考虑到这么远,如今叶泠的保镖都搬进来了,这总得有个决定。她心说:“就当多了些客人?”她这么一想,自己都觉得自欺欺人。她稍作思量,对走到门口的展程喊了声:“展叔。”展程转身。温徵羽说:“就当家里添了人口,该张罗和安排的都张罗起来。”她指指沙发,示意展程坐。她又对温儒老先生说:“叶泠住进来就住进来吧……先就这么着,要是再有别的什么,到时候再说。”温老先生说:“该弄明白的就弄明白。人都搬进来了,你这还没个定数可怎么成?你要是同意,那就照同意的办,要是不同意,我把人赶出去就是。”温徵羽微赧,说:“这才哪到哪。”她心虚地说句:“就先这么着。很晚了,爷爷,我先回了。”八点多,晚?温老先生看着温徵羽离开的背影,暗叹口气,继续交待展程把家里内外张罗起来。温徵羽逃也似的出了温老生的院子,才意识到早上自己点头应下的是什么。她当时是没那意思,可她看叶泠和她爷爷,似乎都是那意思。她看叶泠把保镖都搬进来了,似乎也有点那意思了。她回到房里,见躺在她床上睡熟的叶泠,再想到她俩要是进一步就发展成恋人关系,整个人都不对劲,浑身别扭。然而,此刻,叶泠已经睡到她的床上了。这还不是借宿?又不同居!这到底算借宿还是算同居?温徵羽纠结了半天,最后又去铺罗汉床,想先冷静一下,自己睡罗汉床。她又觉得自己这么拖着,不太对。温徵羽内心挣扎半天,最后放弃抵抗,去洗漱完,上床,贴着外侧床沿睡觉。好在叶泠睡得沉,没靠过来,两人之间隔着些距离,这让温徵羽稍微松了口气。清晨,温徵羽感觉到有异样,跟着便醒了,然后发现自己的腰被搂住,还有人紧贴着她。她扭头望去,便见叶泠靠着她睡得正香。她俩紧挨着,叶泠的脸离她只有几厘米远。大概是因为两人离太近,她莫名的有些紧张,心脏咚咚咚地加速。她心想:“我……我和叶泠,大概算是恋人关系了吧?”可好像又不是?叶泠缓缓地睁开眼,然后便见温徵羽凑在自己跟前,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她顿时心情极好地露出一个笑颜,说:“早。”温徵羽的脸顿时像被火烧般,火辣辣的,她回了句:“早。”便要起身,可她刚动,搂在她腰上的手一紧,跟着叶泠便压在她的身上,温徵羽顿时紧张得倒抽口冷气,瞪大眼睛看着叶泠,她眨眨眼,才反应过来,说:“你……放开。”过于紧张,以至声音都带着颤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