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想法被老太太知道后,按住她捶了顿,没捶太重,但也没饶了她。冬天天冷,她外公外婆的身子都不太利索,她有时间就去陪他们。老先生去了二姑家住了二十多天,她给老先生打电话,老先生忙着与几位老画家交流,没空回来,让她看好家里就行。老先生不回来,叶泠出差,温徵羽像得了外公外婆那样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没精打彩的病。叶泠不在家,但她现在手上有闲钱了,遇到有人要出手古玩,她看到合适,也会买回来。她每次买到古玩都拍照去眼馋温老先生,也没能把温老先生给勾引回来。她打电话给温儒老先生:“你不要我了呀?”温儒老先生搪塞她过阵子就回。温徵羽:“帝都那么冷。”温儒老先生:“有地暖,比南方暖和。”温徵羽:“我在家无聊。”温儒老先生:“听说你从早忙到晚。”温徵羽:“到晚上就闲了。”温儒老先生:“那就画画,把你新画的画拍照给我看看。”温徵羽想到她画的光着后背的叶泠,“不给。”温儒老先生以为温徵羽画的又是那些鬼怪尸体之类的画,见他不回去,和她闹情绪,于是说:“我回去看。放心吧,过年前一定回。”过年!温徵羽掰着手指头数,离过年还要好久。温徵羽和温老先生打完电话,给温时纾发短信:“二姑,你抢我爷爷。”温时纾回她:“你抢我爸抢了二十多年,我才抢你爷爷二十多天。”温徵羽被温时纾一句话打败,她无话可说。温徵羽打电话给温儒老先生的时候,温时纾女士、叶泠和康柏都在旁边。叶泠出差,顺道过来看望温时纾和温儒老先生,留下来吃了顿便饭。温儒老先生刚挂了电话,温时纾就收到了温徵羽的短信。她回着短信,说:“小羽估计在家无聊了。”温儒老先生也很放心不下温徵羽,说:“长这么大,还没离开我身边这么久过。”温时纾说:“先是儿子,再是孙女,我看我这当女儿的,得排到大后方去了。”温儒老先生才不理拈酸吃醋的温时纾,起身牵着曾外孙女走了,“走,曾外公带你画画去。”温时纾目送老先生陪着她的小曾外孙女去了儿童房,这才起身去书房。康柏跟在温时纾和叶泠的身后进入书房,他顺手关上门,问:“舅舅的事?”叶泠说是顺便过来看望他外公,这事估计也就他外公能信。他家和叶家没交情,在立场上还有点不太对付,能让叶泠到他家里来,只能是他表妹的事。他那表妹长得好,不仅气质出众,才华也很能拿得出手,她去年过来谈生意,与他吃了顿饭,被他几个朋友见到还打听过她,后来叶家的事,也让人留意过她。温时纾请叶泠坐下,问:“有眉目了?”叶泠报了个名字,也点了下他家几个重要人物。康柏的眉头一跳,叫道:“不是吧?没弄错?”叶泠不动声色,问:“有往来?”康柏说:“认识。”温时纾皱眉,说:“也就是说不是求财了。”她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如果是求财,那还好说。很明显,人家就是冲着温徵羽去的,温时熠还在里面搅和。康柏问:“确定?”叶泠说:“如果没确定,我也不会上这来。”这事就是温时熠为求财卖女儿。“有份录音,我拷了份出来,你们听听。”她说着,调出录音,按了播放键。录音里传出温时熠的声音,另外还有其他人的声音。双方的谈话内容则是温时熠找人做局骗温徵羽的钱,谈判结果是四六分,温时熠拿六!她找人鉴定过,这录音没经过剪辑,也确实是温时熠的声音。即使她想说是对方写好台词让温时熠照着念的,但看温时熠做的那些事,她都得对这话打折扣。现在这事查到这一步,只把高利贷公司,以及与高利贷有金钱往来的公司查出来,至于幕后的人,干干净净的。即使他们想找幕后的人算账,也只能从别的地方找了,且对方也不是好对付的。温徵羽如果不是有连家这么个厉害的外家,温时熠这么卖女儿,里应外和地做局,她未必保得住温徵羽。康柏若有所思。他舅舅活了这么大岁数,又不是什么乡下没见识的老农民,对方是什么人,找上他舅舅做这些事,他舅舅的心里能没个数?即使是求财,事情真办起来了,到哪一步,那还不是别人说了算!叶泠放完录音,什么话都没说,起身走了。康柏送叶泠出门,对叶泠说:“回头联系。”叶泠淡淡地点了点头,做了个请回的手势便离开了。康柏回到书房找温时纾。他的脸色极不好看,待看到他妈抬眼朝他扫来的凉凉的眼神,头皮直发紧。温时纾问:“他是什么时候认识小羽的?”康柏说:“去年小羽来买画,我们和她吃饭的时候,他看到了,后来问过我一嘴是什么人。当时我没在意,只当他们见我们在一起,又见小羽好看,好奇,随口问问。”温时纾问:“当时还有别人在旁边?”康柏回想了下,说:“有几个作陪的。”温时纾便明白了。康柏说:“虽然这里有我的事,但如果只是去年见一回,断不至于这样。”温时纾说:“你舅舅怎么样,我是管不了了。这事,你回头和叶泠商量下,看能办到哪一步。”康柏应下。叶泠见过温时纾以后,搭乘当晚的飞机回去。她的心情有着说不出的憋闷。有人看上温徵羽,下面的人起了心,刚好有温时熠这么道口子,对方趁势做了这么个局,她只能把动手做局的人挖出来收拾了,再把温时熠这个内鬼收拾通,别的……就没那么容易了。她查到的事,连昕和温黎都知道了。章太婆和连老先生的身体最近一直不太舒服,连昕瞒得死死的,没敢让他们知道,但对他爸和几个叔伯以及几个兄弟都没瞒着。叶泠回到家的时候已是凌晨两点多,她知道她推门进屋一定会吵醒温徵羽,她再一通洗漱,等温徵羽再睡下,顶多两三个小时就得起,明天该犯困了。她稍作犹豫,便转身去了温徵羽新布置的书房。她打开书房的灯便见桌子上铺着沾有颜料的纸,有镇纸压在上面。她走过去,便见是一幅半成品的画,画的正是她睡着时的样子。从那角度看,显然是她睡着后,温徵羽在偷看她。叶泠的视线落在画上,心头软软的暖暖的还酸酸的。清晨,温徵羽被床头的闹铃声吵醒,她闭着眼,迷迷糊糊中又想到叶泠。叶泠在家的时候,闹铃响几声,叶泠就会把闹铃关了,再搂着她抱几分钟,才去洗漱……门口传来木门被推动的吱嘎声,不多时便有熟悉的脚步声进来。温徵羽倏地一下子睁大眼睛,心想:“叶泠回来了?”她听着慢慢靠近的脚步声,扭头,便见叶泠正从门口进来。她诧异地瞪着眼睛,又从被子里伸出手揉揉眼睛,发现叶泠还站在那。温徵羽心说:“我被闹铃吵醒又睡着做梦了?”叶泠走到床边见温徵羽傻呆呆地看着她,还有些迷糊的模样,不禁好笑。她在床边坐下,在温徵羽的唇上轻轻啄了下,低声问:“没睡醒?”熟悉的亲吻让温徵羽恍了恍神,难以置信地看着叶泠,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叶泠说:“昨天半夜,怕吵醒你,在书房待了会儿。”书房!温徵羽的眼睛瞪得溜圆:被抓包了。她随即才注意到叶泠说的是昨天半夜回的,坐起身,问:“你一夜没睡?”书房只有张贵妃榻,连条毛毯都没有,睡不了人。叶泠摸摸温徵羽的头,柔声说:“在榻上睡了几个小时。”她看温徵羽的神情就知道温徵羽在担心什么,说:“我把空调开得足,不冷。”温徵羽“嗯”了声,又补充句:“下次还是回房睡。”她顿了下,继续说:“吵醒了,起晚点就是。”叶泠笑着应了声:“好。”她又说:“徵羽画的我,很好,我很喜欢。”温徵羽默默地没作声。叶泠坐在她旁边,她很久没见到叶泠,有点舍不得起床去洗漱。叶泠凑过来,在温徵羽的唇上落下一吻,将她抱住,喊了声:“徵羽”,说:“我想你。”很是心疼。她豁得出去,声名在外,且不是好名声,别人也不愿招惹她。温徵羽和她不同,她一眼见到都能惦记上,其他对温徵羽起心思的人也多。温徵羽窝在叶泠的怀里,嗅着叶泠身上的气息,发现自己也有一点想叶泠。早餐后,叶泠和温徵羽一起出门,她把温徵羽送到画室,才打电话给连昕。她到连昕家,与连昕去了书房。连昕问:“羽儿知道吗?”叶泠说:“还没告诉她。”连昕想到温徵羽那性格,无话可说。这事现在跟不跟温徵羽说,影响都不大,倒是叶泠是个能办事的人。他问:“你对这事有什么想法?”叶泠饶是再沉得住气,在这种事情上也憋不住火,即使控制得再好,声音仍旧比平时冷了几分,“他们既然是冲人来的,那我们也冲人去。打不还手,不是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