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尔斯语气中的信心也给了哈里力量。他不怀疑皮尔斯的自信。他骑上摩托车,急速离去。
他的手腕仍是很痛,但那是个好向导。当他向前飞驶时,他觉得手臂的疼痛也减轻。那就意味着他离玛娜越来越近了。
找到玛娜时,已是夜里。其他的摩托车手远远地在他前面,途中有好几次,他走错了道,后来还是手臂上的疼痛信号提醒了他。他折回身,好几个来回后,才认准是应该朝一条斜坡路驶去,再穿过距劳伦斯十英里的一段交叉路。
然后是一条弯向东的路。哈里的手臂突然出现一阵刺痛,路没有了。他一动不动地坐在摩托车上,沉思了。
他不再考虑找到玛娜后他将干什么,他只是把自己的思绪从激烈的追踪对象中转移开。他的思绪一半在他疼痛的手镯上,另一半在与那个姑娘的情感联系上。
然后‐‐他却几乎想不起来他是怎样被卷入这错综复杂的事的‐‐他是被莫名其妙地引入了从医疗中心到州长府的开路任务中的。有好几次他的生命受到了威胁‐‐不只是使生命中的几年受到了威胁,而是威胁着想长生不死的愿望‐‐除非他原来的欲望是假的。难道他现在要抛弃长生不死的愿望了吗?只是为了去营救一个姑娘?从一伙残忍成性的狼窝里去营救?
可是他又能拿手腕上的东西怎么办?
&ldo;拉尔夫?&rdo;黑暗中有人叫了声。于是,决定就由不得他自己作了。
&ldo;呃‐‐是的,&rdo;他的声音是从牙缝里吐出来的。&ldo;大伙上哪儿去了?&rdo;
&ldo;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在堤下面。&rdo;
哈里朝着声音的地方走过去,装出一拐一拐的样子。&ldo;什么也看不见。&rdo;
&ldo;这儿有个长明灯。&rdo;
眼前的树显得清楚了,哈里看到前面站着个黑小子。他眨了下眼睛,朝着那人的颈椎骨打去。那人倒下去时,哈里灭掉了灯,抓住那人,把他扔到了草丛里,顺手摸了摸他的脖子,颈椎骨被打断了,可那人还喘着气。他把那人的头放正,以免压迫神经,哈里抬头朝前看。
前面不远处隐约闪着亮光,可是没有动静,也没有声音。很显然,没人发现他的行为。他又打亮灯,看到一条路,就朝前面的小森林走去。
堤下点着堆营火,但是从上面一点也看不见火光。有个人正在火堆上方转动着一只正在烤的小鹿。哈里停了一会儿,觉得腹中空空的,他饿了。
这帮人围成半个圈坐在营火周围。玛娜坐在离火最近的一个地方,她的手被反绑在后面。头抬得高高的,两眼向火堆外的黑暗处四下张望。她在找什么呢?肯定‐‐是找自己。她肯定从手镯上感觉到哈里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他真希望自己能向她传传信号,可是眼下没办法。他仔细观察起这伙人来:一个是白化病患者,第二个是畸形巨头症病人,还有一个是患大脑性麻痹的。其他一些人肯定也患有疾病,只不过现在哈里看不见。但有一个人例外,那个人看上去比其余的人年龄大一点,他的头靠在堤坎上。他是个瞎子,但是眼窝里装进了电动双目镜。他的背后背着电池包,接线通向双目镜和大衣里的触线。
哈里悄悄地绕过树林边缘走向玛娜坐着的地方,
&ldo;先痛快地吃一顿,&rdo;那个白化病人说,&ldo;然后再玩一通。&rdo;
另一个说:&ldo;我觉得我们应该先玩‐‐然后,就会感到又开心又开胃。&rdo;
他们争来吵去,起先还算温和,可后来更多的人加入了争论,于是就变得激烈起来。
最后,那个患白化病的朝那个瞎子说:&ldo;你的意见呢?眼睛。&rdo;
那个被叫做眼睛的低沉着声音说:&ldo;把她卖了,年轻的器官能卖最高的价格。&rdo;
&ldo;啊,&rdo;白化病人叫道,狡猾地说,&ldo;可是,你看不清她是个多么可爱的小东西。眼睛,对你来说,她只不过是出现在灰色显像管上的白点形成的一组图像。在我们眼里却是黑色、粉红色、白色和‐‐&rdo;
&ldo;最近几天,&rdo;&ldo;眼睛&rdo;平静地说,&ldo;你们做得太过分了。&rdo;
&ldo;不会对她怎么样的,我不会‐‐&rdo;
哈里脚底下的一根树枝断了。所有的人都停止说话,凝神谛听。哈里从皮套里抽出手枪。
&ldo;是你吗,拉尔夫?&rdo;白化病患者问。
&ldo;呃,是的,&rdo;哈里说,拐着脚走近营火边,使自己的脸仍处于黑暗中,手枪藏在侧身。
&ldo;你能想象吗?&rdo;白化病人说。&ldo;这姑娘说她是州长的女儿。&rdo;
&ldo;我的确是,&rdo;玛娜清楚地说。&ldo;因为你们打算做的事,他会把你们剁成碎末。&rdo;
&ldo;可是,我就是那个州长,亲爱的。&rdo;白化病人装着假嗓子说,&ldo;我不会‐‐&rdo;
&ldo;眼睛&rdo;突然打断他的话,&ldo;这不是拉尔夫。他的腿好好的。&rdo;
哈里暗暗咒着自己的坏运气。那种双目镜能够拍出x光照片,厉害得跟雷达一样。在接下来的沉寂中他大叫一声:&ldo;快跑!&rdo;
他首先向&ldo;眼睛&rdo;开枪。那人刚巧转身,所以子弹打中了他背后的电池箱。他尖叫着,用手抓那副为他服务了多年的双目镜。哈里没往那儿瞧,他已连连朝营火上面粘土堤坝射击。堤坝上的土早已被营火烤得松散,经他这么一打,便塌了下来,坐在火堆边的几个人便埋在了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