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忽然莫名其妙感到有些生气。
她一把将刺心钩按回了车上,然后坐到了他的腿上。
刺心钩愣了一下,抬头观察着她的神色。迟疑了一下,他又拿起一旁的衣服,试图给她垫着。
“不用。”白芨将衣服推到一边。
刺心钩捏着衣服,沉默了一会儿。
“别生气了。”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道,“若不愿告诉我原因,也无妨。你可以冲我出气,怎么都行。然后……就别生气了。”
白芨的压力,刹那间又大了起来。
其实,她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她很不对劲。
她当然没有生气,她哪有什么可生气的原因。可她究竟是怎么了呢?堂皇?迷茫?
白芨不知道。
“我没有生气。”白芨道。
她一直都在这么说,可她的做法可不像是这样。
沉默了一会儿,白芨又道:“这段日子……多有得罪了。我生性喜欢胡闹,喜欢招惹逗弄看上去危险的人,什么都不怕,竟然没有注意到已经不知不觉失了分寸。”
“什么失了分寸。”刺心钩问。
白芨低头看了一眼,看的是被她坐着的刺心钩的腿。
刺心钩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就领会了她的意思。
所以,和他的亲近,是失了分寸。
刺心钩起伏的胸膛切实地停滞了一下。
他低下头,过了一会儿,胸膛才慢慢地再次起伏了起来。
这大概是白芨度过的最漫长的几个时辰。
天蚕派,凌月婵,刺心钩,每一个都像是重逾千钧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时不时地,她都需要慢慢拉长呼吸,再沉沉吐出,排去心中的浊气。
刺心钩看着她,频频皱眉。不知道的,还以为难受的是他。他看着白芨,终于不由得再次开口,道:“推给我便是。我确无妨身上有几个罪名,亦不会倚此向你要求什么。是我自己想做的,我便当此事从未发生。”
却不知为何,听了这话,白芨只觉心头的巨石仿佛更重了,不由再次沉沉吐出一口气。
“不是都和你讲过了吗?我苗谷的事,岂容外人掺和。不必。”她如是答道。
刺心钩微微垂下了视线。
车子行驶了几个时辰,片刻不息。
日头渐渐落了下去,自车厢单薄处透过的微弱光芒也越发暗淡,直至消失。白芨安静地坐在刺心钩的身上。在黑暗中,她慢慢地不再能看清身边的事物,只能听到身边人的呼吸,咫尺间也清清浅浅,几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