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仰着脸抬头暗道:今日昴日星官果真是殷勤当差。
那明媚的春光晒在人身上,只觉得心里也是暖烘烘的。
不一时,那太阳又往当空移了三寸。
告假休沐于裴府中的裴大人,抬眸便望见院外那日晷上的阴影跟着也往后移了一格。
他今日一早便提了裴达起来闭门罚抄,此刻竟转眼已过去一个时辰了。
昨日听闻裴达携着苏怀钰,在揽月楼里不知怎的却被人迷晕了吊在花笼里,兼并把裴府与苏府的脸一同丢了个彻底。
他又气又惧,匆匆找乾元帝告了假,便急急赶回了府上。
府里仆役都道,裴大人气的是二公子私逛乐坊,还出了丑,败坏了裴家世代官宦的名声。
但裴晏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其根源本非如此。
自己这胞弟平日里原也这般打马看花没个正形的,只是去一处乐坊,本没个所谓。
他又气又惧的是裴达竟同那锦衣卫搅到了一起。
裴晏闭着眼,回想起昨日夜里他提着灯笼在马车上见到的那副光景。
昨日夜里,那名叫疾风的副使领命将裴达送回裴府上。要临走了,自己那不争气的弟弟竟还扯着人家的袖子,眼波流转间却是个不舍得放人家离去的架势。
想到这,裴晏只觉得一口血郁结在胸,连气都喘不匀了。
而今这南景虽政通人和,朝中局势看似明朗,但他身为内阁首辅,往往站在高处俯视,因而极清楚,这一派祥和之气的朝堂之下,正暗暗涌动着不知几方势力在角逐权斗。
裴家自前朝起便历代为官、入阁拜相,得以亨通绵延至今日的关键,便是对上只维护当朝皇帝、对下不参与党派之争。而今自那秦准出诏狱领了锦衣卫统领之职,明里暗里帮着陛下制衡三位皇子,不知得罪了多少京中名门世家,那锦衣卫早已成了上京城里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可是他们裴府招惹得起的?
更遑论……
裴晏叹了口气。
更遑论自己这胞弟天性纯善本就没什么城府,裴家到他这一辈,全凭他一人尚在朝中斡旋,已是举步维艰。想当年就连聪慧如斯的沈知微,为救那秦府卷入这宫墙里的暗潮博弈当中,不也只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吗?
沉思中,裴晏不觉已推门而入,却见那裴达嘴里咬着个笔杆,正锁着眉头俯首奋笔疾书。
裴晏见状,一时很是欣慰。
自己这愚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