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鸣雪看着顾岸,大约是因为征战的缘故,她觉得顾岸似乎比从前更加锐利了。沙场的风从他的身侧吹过,刮过他刚直的脊梁,也刻出他锋利的棱角。此前在北齐的上京城招摇过市的世家公子,那个躲在父母羽翼下哭闹撒娇的孩子,似乎再也找不到影子了。
只是那时的顾岸,虽然江鸣雪没有见过,却一直鲜活在她的记忆中,也一直留存在他望向江鸣雪的眼睛中。
如果顾岸愿意,她也会带他一起回观澜阁,让他开始新的人生。若是不愿,海阔天高,她也会尽力成全。
江鸣雪与顾岸一起用着早膳,阿槿做的红豆粥很好喝,一如前世时一样甜蜜清香,是一种很温暖的味道,顾岸坐在她身侧,眼底的笑意很明朗,眼睛总亮亮的。
大约许久以后,她才会惊觉,天高海阔都没有顾岸的去处,自己是少年全部的天地。
……
云州收复的消息传到京城时,已经快要到年节了,宫里的年意渐浓,再加上前线大捷,宫人们都颇为雀跃。整个大荣,最早知道捷报的,当属御前的宫人们。
当传信的士兵面带喜色地走进承天殿,又欢快地出来,当刘公公欣喜地打赏了自己的徒弟,又满意地同人闲谈了几句,前线的捷报就差不多在御前的侍从中流传开了。
今夜的承天殿还是颇为安静,但宫人们都面露喜色,江鸣雪也一样。
消息传到御前的这天夜里,她便来找燕晗了,顺便带上了一壶放了解药的烈酒。
推开门,燕晗坐在桌案前,面前是一封摊开的奏折,大约写着云州依然收复的消息,但他只是淡淡地看着面前的折子,不知在想些什么,迟迟没有抬眼。
身后的烛火将帝王的影子无限拉长,显得有些孤寂,似乎所有人的喜悦与幸福,和他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江鸣雪没有太在意燕晗的神色,只是微微笑着行礼,“陛下。”
“云州复归,下官来给您道贺。”
燕晗闻声抬眼,似乎是听见了她的声音的缘故,帝王的眼睛闪过一丝不太明显的光亮,只是在看见她手中拿的酒樽时,燕晗的眼睫颤了颤,眼中的光彩又黯淡了下来。
“朕之前答应过你,将西戎皇帝交给你处置。”
还没等江鸣雪多说些什么,燕晗便垂下眼,在她之前开了口,“要杀要剐,怎么解气,全凭你做主。”
天子的语气恬淡而悠远,似乎在交付一件微末小事。
可他放手让江鸣雪处置的,分明是一国之君的性命。
“陛下,恕下官多嘴。”江鸣雪回过神,理了理思绪,谨慎道:“即便西戎战败,国君是一国之尊,甚至是国祚的象征,西戎怎么会甘愿交出国君,任凭大荣处置……”
燕晗挑了挑眉,淡淡道:“西戎皇帝的长子,是朕的旧识。”
“狼子野心,和朕是一路的人。朕保他继位,他把自己的父皇送给大荣谢罪。”
“顺理成章,利落得很。”
江鸣雪一时语塞,只觉得燕晗相交的人都和他一样,血液里流淌的都是权力的争斗,早已不是一般人可以随意揣度的了。
“虽然北齐和南越也有参与,但云州之乱毕竟是西戎主谋,西戎实施。”
前世惨痛的种种旧忆涌上江鸣雪的心头,即便隔着一世的光阴,她的心中还是会涌起仇恨的怒火,“挟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