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菜的手微顿,连带着徐晓风的手也跟着顿了一下。
俞洲看向两人相握的手。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似乎有点异常,总会对徐晓风产生肢体上的强烈渴望,借助脱敏治疗的借口,近乎失礼地糊缠在老师身边。
而这种渴望是从雨夜的伞开始的。
俞洲缓缓吸气,重新开始切苦瓜,忽然想起来今天恰好是俞若云离开整整一个月。
除了发现千纸鹤的那天,他情绪失控到倒在老师怀里流眼泪以外,之后的时间他麻木又冷静地处理一切,尤其是搬到老师家里之后,他甚至有一段时间没有再想起她。
他以为她正在逐渐淡出自己的世界。
徐晓风仍然在紧紧绷着,没有发现少年的思绪已经全乱了,又道:“所以,我对佛像的恐惧,可能是源于对母亲变化的恐惧。她开始信佛之后,整个人变得和原来完全不一样,这样的情绪慢慢地影响到了我。”
俞洲没说话。
徐晓风以为他对这些不感兴趣,最后总结道:“这是我改变的突破口之一,我觉得学习篮球会是一个很不错的方法,还有,嗯,你说的脱敏治疗也是。”
“我现在可以接受适当的接触,这周末一起打球?”
说完,他听到俞洲忽然吸了一口冷气,飞速将左手撤了回去。他低头去看,看到俞洲不小心切破了左手的指腹。
徐晓风皱眉:“没事吧?我去拿个创口贴。”
俞洲把伤口塞嘴里,血腥味带着苦瓜的苦味,让他清醒了许多。徐晓风很快拿了创口贴过来,俞洲把这个小伤口裹住,不再像个没脸没皮的小孩子那样牵徐晓风的手,而是把手背到身后去,若无其事笑道:“明明是我教风哥切菜,反而自己割了手,我都不好意思教了。”
徐晓风道:“我来。”
没了俞洲的助力,他切得很笨拙,速度慢下来许多。俞洲靠在厨房台面,看着老师认真学切菜,手指抠着创口贴的边缘,过了一会低声问道:“你妈妈是怎么样的人?”
“是个极为优秀的女人。”徐晓风说。
说完,他停顿片刻,又补充道:“她是一个可以被写进教科书里的女科学家,同时又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对唯物和唯心有一套独特的认知,很难描述,有机会的话带你去见见她。”
俞洲因为最后那句话愣了一下。
“她应该会很喜欢你,”徐晓风又说,“她喜欢像你这样聪明又懂事孩子。”
刚刚产生的阴暗情绪止步于此。
徐晓风说这几句的时候,语气里带着再自然不过的亲近和欣赏,似乎已经把他当成了真正的家人。
俞洲被切到的手指条件反射般动了动,他看向徐晓风完美无瑕的手,忽然又觉得自己刚才的介怀和失落毫无意义。
失去的东西,总会以另一种形式回到身边。
更何况,和徐晓风对佛像的阴影不一样,他染上的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习惯,这样的小习惯并不会影响什么,还能帮助老师更快地摆脱阴影。
俞洲于是变得松懈,嘴角带上笑意,再一次覆上徐晓风的手,感受到他瞬间僵硬的身体之后继续将苦瓜切下去:“好啊,有机会的话,我也想见见伯母——风哥,你的姿势又错了。”
“是吗?”徐晓风紧张地盯住刀面,“我以为已经对了。”
俞洲没再说话,假装在认真教学,目光却从快速起落的刀面上挪开,落在徐晓风身上。
他正低着头,朝俞洲的方向毫无防备地袒露半截脖子,皮肤温润到如同某种昂贵的玉。
俞洲缓慢又用力地吸气,闻着身边人的味道。
苦瓜切到最后一片。
俞洲放下菜刀,将苦瓜片放进碗里,撒上薄薄的盐腌制,看着徐晓风笑:“我把饭店的兼职辞了,我们周末去打球。”
教学
过了五月,天气暖得非常快,几场暴雨过后便是连续晴天,周六一大早已经艳阳高照。
俞洲带徐晓风来学校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