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依旧打光棍的秦弈卓不止一次的问自己,如果当时他狠心一点、强势一点,不顾她反对、不顾她不愿意抱她、强要了她,他们的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却是个无解的谜团。
这天顾北北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刘婶她儿子那档子事,跟刘婶一提,老人家挺高兴,回家对儿子一说,儿子也挺满意,当即就要张罗礼物去拜访师父。
“京啊,改天再去吧,回头妈带你买套西装,第一次见师父好歹穿的体面点儿。”刘婶说,她丈夫走得早,这些年她带着儿子相依为命,供儿子上学读书可谓潦倒半生,现在眼看孩子学业有成即将步入社会,但是正式的西装还没有着落。
刘婶的儿子叫李含京,是个孝顺的小伙子。李含京舍不得老妈破费,笑着劝道:“对了,妈,我记得上个月你拿回来一套大衣,我看着不错,还是崭新的,不如就穿那件吧。”
“那怎么行?这可是你第一天参加工作……”
“妈,您又不是不知道医生整天穿白大褂,西装几乎派不上用场,买了也是浪费,咱们就不买了啊,等以后我挣了钱给妈换大房子,买新衣服,呵呵……”
刘婶心头发热,嗔儿子一眼由他去了。
李含京搬了一箱子家乡的土特产到唐氏医院的外科主任办公室报道,可惜原本踌躇满志、信心满满准备的一肚子好话,待见到师父本尊的那刻竟囧得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呃,话说师父的眼神好可怕,要吃了他似的。
李含京蔫了,将土特产放下恭恭敬敬唤了声“师父好。”然后乖乖站一边,听凭吩咐。
闵关绍的锐眸一刻不离新收的徒弟,身上穿的那件大衣,盯了好久才收回视线,意有所指的说:“你这大衣看着不错。”哪儿来的?
“哦,我老妈在秦宅做佣人,这大衣是秦太太不要的,我妈看着料子好舍不得扔就拾掇了给我穿。”李含京老老实实回答,完了惴惴不安的问,“师父,有问题吗?”
有,问题可大了!
师父不言不语,从办公桌上拿起手机发出一条短信。
滋滋滋——
手机直震,顾北北见着发信人就是一蹙眉,到底还是点开看了:“还我钢笔。”
小脸不由发烫,她回忆了下,回过去俩字:“扔了。”
日后看电视新闻才得知,据说有人抽风似的将全市垃圾场翻了个底朝天……
天气不知不觉入冬。
龙伯风风火火的跑来找顾北北,言语热切情感动容的说了一大堆有的没有,归根结底就一个问题:闵关绍铁了心要飞台北,希望顾北北劝劝他不要冲动,因为他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不能轻易坐飞机。
关我什么事?顾北北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局外人姿态,挥手在本本上刷刷几笔写下一串地址,完了撕下来递给龙伯。
老头疑惑:“这是什么?”
“顾家祖坟的地址。”顾北北道,或许只有教闵关绍亲眼看到顾映雪的坟,他才死心。
至于闵关绍究竟有没有去祭坟,顾北北不得而知。
眨眼已过月余,双十二这天要回美国,临行前唧唧歪歪叮嘱一大推,什么按时喝药,保持心情舒畅,不要胡思乱想,你的病肯定能治好……等等云云的。
顾北北不厌其烦一一应道,亲自开车送她去机场。
不成想撞见海归的金盛。
“北北!”金盛眼睛拔亮拔亮的,隔着茫茫人海愣是第一眼认出顾北北。
走到近前,顾北北笑:“走前不说两三个月就回来么,算算现在多久了?”
“嘿,计划赶不上变化呗,对了,你怎么在这?接人?”
“送个朋友。”顾北北瞧着他那明显黑了一层的脸,不由想到三五不时念叨这厮的凯莉,遂邀请说,“正好我开车,送你吧,顺便请顿接风宴,不过我那只有甜点,你可不许抱怨。”
“我哪敢啊,凯莉不得刀死我?”金盛夸张的缩了缩脖子,但话语的欣喜仍叫人听着发笑。
花花大楼停好车,金盛仰望这座宏伟的建筑,瞠目结舌:“北……北北,这就是你的新店?”
顾北北淡定的点头。
“居然搞到这么繁华的地段,说,你走谁家后门了?”
或许吧。她但笑不语,兀自下车。
蛮打蛮闹闹到闭店,中途金盛要叫好同事过来,顾北北心知那位好同事就是闵关绍,着实膈应了一晌并且早早做好“他若来,我就走”的准备,不过后来打电话说人家有事走不开,只好作罢约下次。
玩得尽兴,顾北北施施然意兴阑珊的回家,却见家门口堵着一尊大神——邋遢的大神,即便路灯不是很明亮,但依然能清晰的看到那满脸胡渣,起码已经好几个星期没有刮过,还有头发,油光锃亮的,显然很长时间都不曾喂洗发露。
好心情一扫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