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话间,伙计已经卸下了两块门板,正好容一个成年人通过的大小。于是在祝大虎的指挥下,伙计们和那个敲门的大汉就把晕倒的老人抬进了店里,原来晕倒的老者正是这个大汉的父亲。
那祝大虎也和同伴打了声招呼,钻进了黎家店铺。乘着大家给老人灌热粥施救的当口,黎子昇向杜掌柜问道:“杜叔叔,门外怎么有那么多人?”
杜江航苦笑一声:“还不是那荆南粮会下了限卖令,比如咱家的铺子每天只能买五百斤。不过今天真是邪了门了,前几日倒是也有人排队,不过都不如今日的人多。”
少年心中一动,没有多想很自然地问道:“那这些人也不闹?”
旁边祝大虎插口道:“黎少爷,你是不知道啊。十几天前那些闹的好……米贼可是被杀的人头滚滚。现在来的都是正经铁匠作坊里的工人,每天领着工钱,总还有口饭吃,哪里闹得起来?”
这次和上次骚乱完全不同,这次是民众有钱也买不到粮食,而上次则是贫民根本无钱购粮。
黎子昇转头看向祝大虎又问道:“那你们主家也不出来管管?”
祝大虎两手一摊,无奈地说道:“谁来管?怎么管?强逼粮会卖粮吗?”
少年听了这话,心里登时泛起一片疑云,这事情味道不对啊。黎子昇不知怎地总觉得这铁家和这些事情绝对脱不开关系,他们完全不应该是这样被动应对的样子。
如果是铁家和荆南粮会联起手来利用这粮食来赚一票,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不对,事情绝不可能这么简单!
这个时候晕倒的老人已经悠悠醒转,他知道了前因后果又从伙计口中得知了黎子昇的身份,就拉着自己儿子来到沉思中的少年面前,扑通一下两人跪倒在地就咚咚咚地磕了几个响头。
这下倒是把黎子昇的思路给打断了,他赶忙俯下身去要把这老人拉起来。
这对父子姓张,都是铁家工坊的工人。这张老丈看似白发苍苍行将就木的样子,其实也不过四十出头。他前几年得了病再也做不得工,就把乡间的二儿子叫进城来子承父业。
少年扶起两人,客气地问道:“两位不必如此多礼,小子有些问题想请教两位。不知可否?”
“小恩公请说,我父子两人定当知无不言。”
黎子昇向他们微笑了一下,问道:“门外都是铁匠行里的工人?”
父子两人都点了点头。
“那你们为何今日都到这里来买粮啊?”
张二哥有气无力地答道:“听说这粮食价格还要涨,掌柜发了善心,给我们预支了三个月的工钱,所以一下工都来这卖粮了。”
竟然有这么好心的掌柜?!少年年纪虽小,真还不信这种说法。但是这种情形满符合自己脑中的一种猜测。
黎子昇开口问道:“张老丈,能让我看看贵行东家给你们发的钱吗?”
“怎地不行,二子。把票子拿出来给小恩公瞅瞅。”
黎子昇从张二哥手中接过那些票子,草草翻看了一下就问道:“没有发玄铁五铢钱吗?”
“没有。都是这些票子。”
少年听了这话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然后他猛地一拍额头,把那些堂票往张二哥手里一塞,嘴里说了声多谢,就转身疾步走到杜掌柜身边,严肃地说道:“杜叔叔,我有事和你说!”也不等这杜叔叔答应,伸出手拉着他的袖子往内屋走去。
杜江航奇怪地看着少年,搞不懂他的少东家在想要说些什么,只得跟着黎子昇走进了内屋。
这个时候,摘星楼二楼的餐厅里味饱酒酣,宴残羹消。一众人等早就隔着桌子窃窃私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