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初一赶忙解释:“我真的是去提亲啊,东西都准备好了。”
段老爷子轻哼一声,双手抱在胸前说道:“那行,正好我也去趟哈城,见几个老伙计,咱俩一道儿。
林场小火车也停运了,咱们得走到县里换大轿子。走吧!”
张初一犹豫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赶忙说道:“哎呀,老爷子,我实话跟你说吧,我约好了陈妍的表哥徐振山,人家是辽省的大官,手里有人有枪。
给我提供了一条线索,领着我一起去看看,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我去去就回来。
您就安心在榆树屯吧,我估计红军过半年准给你添一个小孙子。”
段老爷子深深地凝视着他,目光犹如一泓深邃不见底的湖水:“你可拉倒吧,我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都多。你心里总装着你师父的事,我也拦不住你。今天不跑明天你也得跑。”
说完这句话段老爷子沉默了一会,仿佛一瞬间老了许多。
“哎!这个小包裹你装着,路上用得着。”说着,他迈着略显蹒跚的步伐,缓缓走上前,将一个包裹塞到张初一手里。
那包裹带着老人的体温,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无尽的牵挂与期望。
张初一接过包裹,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感觉这包裹仿佛有千斤重。
深知这里面装的不仅仅是一些物品,更是段老爷子那无微不至的关心与深深的担忧。
他望着段老爷子,嘴唇抖动着,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又被汹涌的泪水哽住了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段老爷子微微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慈爱与不舍,摆了摆手说道:“哎,人老了,不中用了。
你有你的想法,万事别冲动,经常写信,找不到就先回来,咱们一起想办法。
说完,他拍了拍张初一的肩膀,缓缓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屯里走去。
那背影在黑暗中渐行渐远,每一步仿佛都踏在张初一的心尖上,仿佛带走了他的心。
张初一望着老爷子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再次模糊了双眼。
他抬起手,用衣袖狠狠地擦了擦泪水,然后扭过头,眼神中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决绝,毅然决然地踏上了那充满未知的艰难行程。
他穿着滑雪板,沿着蜿蜒曲折、被积雪深深掩埋的爬犁道难地前行着。
天亮以后,四周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茫茫白雪无边无际,好似一片白色的汪洋大海,随时准备将他这个渺小的身影彻底吞噬。
偶尔有几只寒鸦从头顶飞过,发出“嘎嘎”的凄厉叫声,划破寂静的天空,仿佛是死亡的使者在发出警告。
张初一的心中,复杂而矛盾的情感如同两只无形却有力的大手,在他的内心深处不停地拉扯、争斗。
但他的脚步却没有丝毫犹豫,坚定地朝着山下走去,一步一步,在雪地上留下一串孤独却又无比坚定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