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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淮不作声，只是不可察觉地勾起嘴角。两人谈话间已经和人群拉开了距离。工号又不是什么隐私，方十一和罗一鸣的工号都可以随意透露，左淮为什么不肯透露自己的工号？李未然想不明白。他对着暮色中的雪地吐出一团白雾，脚步虚浮地向前走了两步，随即被石块绊了一下，要不是左淮眼疾手快扶他一把，恐怕要摔个狗啃泥。“你又低血糖了吗？”左淮的声音响起，他见李未然没跟上来，去而复返，这才来得及扶他一把。李未然回答道：“比那还糟糕，我……”他没说完，对着雪地连打三个喷嚏，“啊，终于打出来了……从下午开始，就不太好了。”怪不得他和狄默斯说话时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左淮掏了掏衣兜。李未然见了，诧异道：“你不会连感冒药都随身带吧？”“抱歉，感冒药真没有。”左淮只是从兜里掏了块手帕，递给李未然。从他的角度能看到李未然泛红的鼻尖，脸颊被庭灯的光线染成暖色。李未然的制服扮相给人的感觉相当亮眼。笔挺的剪裁让他身形修长挺拔，连身高都仿佛拔高了少许。灰色的头发和眼眸在深绿色衬托下既温柔又疏离，像松林间的冰霜，以最冷漠的面孔润泽万物。而现在，那双眼里的冰霜因着风寒的缘故，几欲融化。“我从没见过在副本冻感冒的方舟玩家。”左淮说。正如利用积分增强体质可以优化视力，当然同样可以优化低血糖和免疫力。但是李未然积分为负，从来没有增强过体质，所以他的各项数值都还是初始值，也许连洛希都不如。李未然黑着脸道：“我从没见过不懂德语的德语翻译官。如果没有我，你打算怎么过这个副本？”“强拆。”“……”行叭！不愧是你，死神阁下。李未然和左淮来到餐厅门口，又撞见南宫修一的女儿千代。她正悄无声息地在餐厅门口偷看。一被发现，南宫千代就蹬蹬蹬跑开了，但没跑远，只在转角处死死盯着李未然，一副想要上前说话的样子。如果无法撬开南宫修一的嘴，那么这个小女孩很可能就是他们最佳的突破口。李未然和左淮相视一眼，却并没有主动上前，而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先后进了餐厅。大家已经给他们留好了位置。两人谁也没看谁，各自挑了个位置坐下，仿佛只是因为偶然才一起落在最后。下午中校和翻译官的试探让狄默斯感到备受冒犯，在房间里赌气，三邀四请也不肯来。南宫修一再也等不及了，让侍者传菜。一份份精致料理被端了上来，有煎豆腐，秋葵天妇罗，素关东煮，味增茄子，萝卜丝，凉拌海藻，香菇寿司，冬笋汤……南宫修一的嘴角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怎么全是素的？香煎鹅肝呢？气泡酒呢？”侍者用德语回了一句话。大家当然听不懂，纷纷看向李未然。李未然指了指旁边的左淮：“这位才是翻译官。”知道李未然记仇，被挤兑了一定要挤兑回去，但是左淮没想到李未然这么急着挤兑回来。可以说是非常幼稚了。他决定退让一步，于是道：“中校，这个副本没你不行。”李未然一向没有波澜的灰眸闪了闪，明显为左淮的态度感到意外。感到意外的不只是他一个，几名玩家都面面相觑。榜一玩家，被称为死神的左淮，在所有人眼里都是藐视众生让人望尘莫及的存在，谁知道在李未然面前这么容易就服软了！已经有人在暗自揣摩这个李未然到底是什么来头了。左淮给的台阶太陡，甚至让李未然有些骑虎难下。好在南宫修一对这一切毫无知觉，摊开手问李未然：“他说了啥？我的香煎鹅肝呢？”李未然转述道：“南宫先生，贵馆主营精进料理，不食荤腥。”南宫修一：“……”左淮道：“你点的香煎鹅肝寿司没了，中校阁下。”香煎鹅肝寿司是李未然信口胡诹的！就算不懂德语，李未然在翻译中做了什么手脚他怎么可能无所察觉。果然是瞒不过左神啊！李未然脸色比南宫修一好不到哪去。南宫修一举起筷子：“开动吧！”香煎鹅肝寿司变成了香菇寿司，但很意外地，味道还不错。竹间古斋是高档度假会所，做的料理自然是精致又美味，比起“忒修斯号”来说简直是人间天堂，当时在“忒修斯号”上，李未然饿了整整一天半，才吃到左淮亲手烘焙的黑麦面包。洛希正狼吞虎咽，忽然“嗷”地哀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