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雪朝只是龇牙:“手酸。”
赵凤辞放下手中剑,伸手解开了绑在闻雪朝身后的绳子。闻雪朝脸侧溅上的血已经凝固了,赵凤辞用袖子替他拭了两下,没擦干净。
闻雪朝甩了甩酸痛的手肘,蹲下身子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刘能,唏嘘道:“没想到这区区刘队守,胃口竟比乌夫人还大。”
赵凤辞站在他身后:“海寇主力已除,乌夫人及其残部被延东军围在留君陵上,暂时没有动静。”
闻雪朝颔了颔首,站起了身:“殿下,我们走吧。乌首之事,是该做个了断了。”
赵凤辞没动。
闻雪朝回头看着赵凤辞,面上有些不解:“殿下?”
赵凤辞沉默半晌,道:“乌首既除,乌夫人身无旁物,今后已不足为惧。我之前同你说过,你若不忍,我可奏请父皇暂且留她一命。”
闻雪朝发现,赵凤辞平日倒是雷厉风行,在处置乌夫人一事上却总是犹豫不决。
他寻思良久,脑中突然想起来,他似乎还没告诉赵凤辞自己的身世之谜。
闻雪朝靠近了赵凤辞一步,在他耳边低声道:“殿下,我也是前些日子才偶然得知,我并非乌夫人的亲生血脉。”
乌夫人不但非他的母亲,还在二十余年前间接害死了他的生母。
赵凤辞浑身一震,隔了半晌,才骤然凝声道:“你为何不早些告与我?”
闻雪朝见五殿下眉头紧皱,但笑不答。若是让五殿下一早便知他与乌夫人并非母子,只怕殿下万万不会同意自己孤身入岛。
他顿时有些心虚,若是五殿下之后知晓自己服了焚心丸,不知会作何反应。
西翼军列作长阵,护卫着五殿下与闻大人直取留君陵。
闻雪朝脱下染血的衣裳,取过白纨送来的界碑。界碑是一块宽约二尺的铜石,乃靖安帝御赐之物,碑上刻着“杜陵君留”四个篆字。东海诸岛本就是大芙国土,迄今为止却已被海寇占据多年。东境历任巡抚皆携有此碑,待朝廷大军南定君留那日,便将此碑立于岛上,告慰列宗之英灵。众人行至陵上,只见一身红衣的乌夫人立在亭台中央,长发如瀑般披散在腰际,一双美目依旧。守卫在她身边的乌首残部却已尽数咽气,死状极为凄惨。
乌夫人遥遥看到闻雪朝与赵凤辞现身,眸中闪过一丝癫狂。
林副将见闻大人安然无恙,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匆匆来到二人跟前,躬身道:“殿下与大人暂且还是莫要靠近乌夫人为好。她方才命手下死士咬毒自尽,已显疯魔之态。属下担忧她还留有后手,欲与延东军拼个鱼死网破。”
闻雪朝沉吟道:“带我上去见她。”
赵凤辞制住他的肩膀:“我与你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