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周英杰看向陆子卿:“子卿,以前我们欠他们钱,他们都说没关系,让我们先欠着就行,现在听说我们资金链出问题,他们要帐要得六亲不认。”
陆子卿心灰意冷:“他们的态度也正常,现在人都是这样。”
周英杰试探着问陆子卿:“子卿,其实现在还有一个办法,不用破产。“
陆子卿眼前一亮:“什么办法?”
“我重新注册一个公司,你以公司现有的资产入股,然后我们直接就在这里运营,赚钱之后把一些当紧的债务还了,之后再从长计议。”周英杰道出了蓄谋已久的念头。
陆子卿凌厉地看了周英杰一眼:“你不会是谋算已久的吧,所以你任由张博松把公司搞得一塌糊涂,就是等着出了事儿好趁火打劫吧?”
周英杰连连摆手:“子卿啊,我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我对你,是忠心耿耿的啊,我是看现在公司成了这样,我替你着急啊!”
陆子卿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答应晚上回去考考虑虑。
两人又在公司里搜寻了一阵线索,还是一无所获,周英杰开车送陆子卿回家,路上,周英杰邀请陆子卿共进晚餐:“子卿,都已经快九点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附近有个不错的西餐厅,你可千万别饿坏了身体。”
陆子卿面无表情:“我不饿,没有胃口,我想早点回去陪陪我的女儿。”
见陆子卿态度坚定,周英杰也不再坚持,把陆子卿送到了家,在陆子卿下车前,周英杰深情款款地看着陆子卿:“子卿,明天早晨我来接你。我今天跟你说的事,你好好想一想,这是最好的办法。”
陆子卿没有答话,握住门把手的手停顿了几秒,果断开门下车,只把背影留给了周英杰,周英杰看着这个曾在自己青春岁月中占据了一个位置的女人,心里五味杂陈。
进了家门,只有门厅的灯还为她保留着,语欢语乐肯定已经在保姆的照顾下睡着了,陆子卿放下包,进卧室换了家居服,轻手轻脚地走进了一对女儿的儿童房,女儿的房间延续了一贯的公主风,以粉红色作为基调,两个女儿的面庞被同为粉红的床头灯映得更为粉雕玉琢。
张语欢张语乐自小便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陆子卿不敢相信,如果博通物流公司宣布破产,家里的房屋势必要进行拍卖,那么,这一对女儿就无法继续在这里甜蜜快乐的长大,这一刻,陆子卿下定决心,即使是曲线救国的方式,她也要拼命保住两个女儿的生活。
陆子卿轻轻走出女儿们的卧室,经过一路颠簸,又承受了巨大的精神打击的她,早已累得心力交悴,但还牵挂着陆母,便拿出电话打给陆子铭:“哥哥,妈怎么样,手术后情况还正常吧?”
“挺好的,李姨在照顾着她,现在每两个小时要翻一次身,我每隔两个小时就要过去一趟,李姨一个人没法儿给妈翻身,妈是脑出血,稍有不慎就会造成再次出血。”陆子铭语气急促。
“哥哥,你别老守在谷书雪那边,也去陪陪咱妈,妈现在还是挺危险的。”陆子卿劝说陆子铭。
“知道了知道了,你就专心忙你自己的事,别老操心妈了,妈这儿有我,公司那边怎么样了?”陆子铭显见正在谷书雪的病房,不想过多说一些敏感话题。
“现在还是一团乱,没有张博松的消息,也没有什么好办法。”陆子卿一筹莫展。
“子卿啊,你别着急,慢慢来,总会有办法的。”陆子铭的宽慰苍白无力。
“嗯,那我挂了,有什么事情,你再跟我联系。”陆子卿挂了电话,她十分担心陆母,却无奈自己不能守在陆母身边。
回到卧室,陆子卿脱掉衣服钻进被子,虽然心事重重,但毕竟太过疲累,很快便沉沉睡去。
程梅西如果知道陆子卿也经历了跟她相似的一切,不知道该做何感想,是因为陆子卿受到报应而幸灾乐祸?还是为了曾经的姐妹同病相怜而心生怜悯?但一切的假设却都无法成立。
此时的程梅西,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对外在世界的风雨和改变浑然不觉,她既不知道近在咫尺有一双关切的眼睛在默默守护,也不知道远在沈阳的陆子卿也正在苦痛中煎熬。
程梅西的世界变得无比纯粹,只剩下了爸爸妈妈和她自己,就算外界风雨再大改变再快,她们三个人在一起就组成了一个小小世界,在这个小小世界里只有一个期待,就是她能够快点好起来,亲手将加诸于自身之上的一切痛苦,尽数还给陆子铭。
关掉卧室的灯光,整个世界都沉寂了,程梅西静静地躺在黑暗中,眼睛却睁得很大,思维变得格外活跃和清晰,这次生病,她看待世界的眼光和角度都变得不同了,能够更为透彻地看清每个人每件事。
早晨当程梅西醒来的时候,程妈妈早已经在厨房里忙碌半天了,多年未曾发挥过的重庆小摊实力在这里得到了完美体现,只可惜程梅西只能吃流食,还限制了程妈妈的精彩表现,总只能在粥汤稀饭上打转。
程爸爸已经在程梅西的门口察看了无数次,见到程梅西醒来,急忙跑过来:“西西,睡醒了,昨晚睡得好吧?”
程梅西看着程爸爸,眉眼间露出一丝笑意,昨晚不知何故,睡眠前所未有的深沉和安稳,早晨醒来,一身都感觉十分轻盈,那个禁锢自己已久的恶魔,似乎就要离自己而去了一般。
程爸爸伺侯着程梅西洗漱完毕,还别出心裁地给程梅西把所有头发梳往一侧,编成了一个大辫子,程妈妈恰逢其时地进来招呼他们吃早晨,一看见便赞叹:“他爸,你给梅西把头发这么一梳,还真漂亮!”
“他妈,你看,梅西头发这样一梳,是不是跟你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真是俊俏!”程爸爸全神贯注地欣赏着程梅西,全然没有注意到程妈妈的脸上已经飞起了两朵红云。
程妈妈害羞地看着程爸爸:“死老头子,嘴里就没个正经,吃早点了,你们是在这屋里吃,还是出去吃啊!”
程爸爸又端详了一番程梅西:“我看梅西今天的状态不错,我们还是去餐厅吃吧,让梅西靠在沙发上,没问题的!”
濮晋向来有早起的习惯,起床后便走到窗前,观看对面的动静,意外地发现程梅西出现在客厅里,今天的程梅西似乎于昨天有了些不同,濮晋反复观察后,发现改变的关键是她的那条黑油油的毛辫子,一向以精明强干示人的程梅西,因为这一条辫子,散发出了一种娴雅安静的味道。
程爸爸将程梅西轻轻放在沙发上半倚半靠,端起碗开始细心地给程梅西喂食,濮晋起身找出外卖电话,为自己点了一份早餐,这才进了卫生间洗漱,等他洗漱结束,早餐已经送到,他坐到窗前开始进餐,甚至举起牛奶杯,冲着对面的程梅西微笑干杯。
吃完早餐,略微休息片刻,程爸爸程妈妈又扶着程梅西开始了例行的锻炼,濮晋也放下饭碗,看着对面的程梅西,模仿着她的动作,一步一步向前艰难行走,试图用相似的动作和行为,去体会和感觉她此时的心情。
此时,高楼两侧似乎在出演着一场别具一格的话剧,此时的濮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靠近程梅西一亲芳泽,但是此时,能够看着她已是至大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