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赤琳视线,金盏的步履有些凌乱,赤琳多疑又起了杀心,只怕他一离开东天云的周围,立刻会被她不动声色的处理掉,以她对这件事情的态度,想来是不怕错杀一百的。没有神农鼎,任何木灵碰见她的昊天火都不堪一击,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反而是与她一同跟随在东天云左右。
刚走上百级石阶,金盏就看见炎及靠在最高一阶的雕龙石柱上,瞧见他来,立刻站直身子,显然是在等他。金盏赶紧摇头,赤琳还在左近,万不能说起魂珠的事。炎及身在高处,也发现远远跟在金盏后面的赤琳,面色一沉,他对这个嚣张的女人毫无好感,冷着脸又靠回石柱,别开眼神眺望山下的幽河。
金盏也急于和炎及聊聊,不用炎及开口留他,便在他身边站住。两人一时无话,赤琳擦肩而过时露出讥讽的冷笑,两人都觉得生气尴尬却又无法解释,各自闷闷地赌气别开脸,反倒像决心与世俗抗争。
直到赤琳走得足够远,金盏才露出焦急的神色,“那珠子呢?”他真的很怕炎及强大的元神吞噬了香苏的魂魄。
炎及抬手,用灵力一逼,魂珠便从他手心慢慢浮出,在夜晚光华四溢。他研究了很长时间,终于学会了如何吞吐这颗珠子,“这到底是什么?”炎及有点儿不耐烦,这颗珠子肯定与他大有关系,他总觉得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于是更想知道个究竟。
金盏欣喜地捧过魂珠,经过水君元神的滋养,魂光更润泽,隐隐还有了栀子花的香味。
“你本是水君转世,这颗珠子是你独有的玄天重水,里面藏的是我好友的魂魄。”金盏迟疑了一下,以炎及目前的脾气,搞不好一时冲动便会泄露秘密,于是眉头一皱,把话题引开,“你试试能不能从里面取出魂魄?”
炎及失望地摇摇头,刚才他尝试过,没办法做到。“你的好友为什么有我的重水?”炎及并不那么好骗,又转了回来,“那几个人中,有你极为避忌的人吧?东天云?赤琳?还是郁沐?”
金盏沉默了一会儿,眼下炎及虽不可靠,将来取出香苏魂魄终归靠他,“我这好友,便是赤琳所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有玄天重水,但她的确因此逃过一劫,所以我屡次不叫你声张,就怕赤琳知悉会再对她不利。”
炎及厌恶地哼了一声,对赤琳的恶感更加深重。“这珠子就由我收着。”虽然金盏说得语焉不详,但他对这颗魂珠的好感却十分强烈。
金盏点头,交还魂珠,看着炎及又把它收进元神才略略安心。
青岁从殿里慢慢踱了出来,故意加重了脚步,显然是想让炎及和金盏注意到她。炎及被她和元厚的诡异神情折磨良久,看见她又一脸期期艾艾真是怕了她了,扭脸哼了一声,干脆走开。
金盏也有点儿头疼,他都能猜到青岁脑袋里都在琢磨些什么!
“金盏……”青岁拦住他的去路,语重心长又痛心疾首,“咱们木灵虽然无父无母,对……”她看一眼炎及离去的方向,“此等事也比较宽容,可男女总归是天道。”
金盏想从另一边绕开又被青岁堵住,“这几十年,我疏于对你和酥饼督导,害你们变成这样……”青岁开始唏嘘感慨,金盏连解释的兴趣都没有,看见元厚悠哉悠哉地也走过来,简直松了口气。
“小水仙,我支持你!”元厚笑嘻嘻,神情十分和悦。
“你说什么?!”青岁顿时炸了,“你这不是教坏小孩儿吗?金盏虽然少年老成,毕竟也才三百多岁,你这样胡言乱语会害他一生的!”
元厚不以为然,“我怎么胡言乱语?喜欢就是喜欢,还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么?”
金盏趁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吵得热火朝天赶紧溜了,真不知道这两个人几百年了还在拖个什么劲儿,他们若不是天生一对,天理都不容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青岁说不过元厚,口不择言只想挫挫他的锐气,“你巴不得炎及喜欢上别人吧?!”
元厚听了这话,神情一僵,青岁话说出口也后悔了,看他收了嬉笑的神情,反而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你要是这么看我,”元厚很少在她面前露出冷漠的神情,“那也罢了。”说着转身走回殿里。
青岁站在淡淡月光之中,心里突然一片茫然。
天亮之时,天帝派来仙使传话,东海一处海水泛滥冲毁了几座仙山,请郁沐和元厚速回天宫商议。
青岁看元厚施法过度脸色苍白,心有不忍,可他神情淡淡,连招呼都没和她打就要与郁沐一同离开,当着众人喊住他又不情愿,只能闷闷看他离去。
剩下几天都继续修建东天云的新府宅,妆点花草的事本是她的活儿,可幽河与她犯冲,只有东天云亲自用碧雨盉种出来的才能成活,她干脆袖手旁观,整日悻悻寡言。
金盏这几日倒是过得太平,赤琳虽然盯得紧,却无寻衅之机。刚松了口气,炎及又找上他,让他看魂珠到底怎么了。那珠子一从炎及手心浮出金盏就看出了不对,非但香气消弭,连魂光都黯淡了。
“这是怎么回事?前两天都亮得很,今天早上突然就这样了。”炎及情急之下也顾不上隐藏自己天天与魂珠为伴,时时观看。
金盏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又想起青岁的话,“这魂珠怕是离开木气太久了,我向青岁要法器来养护看看。”炎及催促他快去,青岁无精打采连问都没问就把碧雨盉给了金盏,魂珠一入盉中果然灵光大现,香气也浓郁起来,两人都松了口气。